第4章
那时再说吧。”他最终只是这么敷衍着。
……
雨又下起来了。
扶云台紧挨着宫城,架在数百道阶梯上的主殿在雾气里半遮半掩,平日里作为南楚的天子和权贵宴饮取乐的地方,四周戒备森严,除了供士子休息的客栈别无他物。
此时,客栈里已住满了前来殿试的士子,他们推开窗就能看到辅考官们在虎贲卫的簇拥下登上扶云台,潮湿的雨雾里,一色的绯红朝服也看红了士子们的眼。
“今日那些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吧?”
直到吃饭的时候,客栈中的气氛依然热烈,大堂内满满登登坐着学子,每个人都在讨论今日的事,有个人问,“那个紫衣的是谁?中书令晏长策吗?”
“你什么眼神啊,晏长策才多大,”另一个人笑他,“那是御史中丞!”
“啊?中书令今年不做辅考官吗?”
有个人颇为失望地开口道,“我还想做他的门生呢。”
“有点出息行吗?拿到名次那可是天子门生!中书令算什么!”
“你懂什么,现如今天子还不是……唔唔唔!”
开口的人话说到一半就被朋友捂住了嘴,湮没在嘈杂人群中。
“不过……”又有个声音说,似乎家里有人做官,听到一点风声,“听闻这次中书令主动让贤,不知是何缘故……”
“嗨,被弹劾怕了呗……要不是为了博个好名声……”
萧頫低头吃着碗里的食物。他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看起来沉默寡言。
身边的同伴问他,“
泽行,等会一起温书吗?”
“不了。”他放下筷子,“我出去买点东西。”
萧頫出门的时候,天已完全黑了。这间客栈地势低洼,长衫的袍角很容易被积水沾湿,他打着伞走得很慢,索性没有多远,就走到了扶云台下。
台下栅栏已锁,扶云台上的主殿亮起了灯,夜色里更如天宫仙境,璀璨夺目。
可惜萧頫不是第一个看到这样美景的人。
晏钧打着一把青竹伞,仰头专注看着云雾深处的扶云台,片刻转过脸,静静地看向萧頫。
与此同时,扶云台的侧殿里寂然无声,辅考官们鲜红的朝服不住抖动,每个人都面如土色。
林如稷的脸色更加难看,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一个红漆小匣,他沉默许久才伸出手,指尖犹疑着,缓缓接近匣上的黄纸——
那盖着天子印玺的纸封未经触碰,就已经张牙舞爪地飘动着,露出其下崩开的锁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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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七
扶云台下,萧頫执着纸伞,同样安静地看着晏钧。
年轻英俊的士子,目光锐利如砭骨的尖刀,和他倦懒散漫像只老猫的父亲一点儿也不像。
“晏……先生,”萧頫最终笑了笑,用一种很轻的惊讶的口吻道,“你怎么来了。”
晏钧不答,他招手,“来。”
他背靠巍峨高台,看着走过来的萧頫,叫他抬头去看,“当年你父亲给你请封,就是在这里。”
萧頫目光不动,“十七年前,晏先生多大?”
晏钧笑,“当然,我也是听旁人说的。”
“当年定安侯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上去,去见高台上的天子。他说他有了一个儿子,想要一个封名。”
“定州萧氏毕竟是赐姓,每一次袭爵,都要陛下亲自下诏。”
晏钧说,“先帝赐你‘頫’字,‘頫’通‘俯’……俯首的俯。”
俯首的俯。
一线碧绿悄然出现在萧頫眼中,他忍着没有说话,捉着伞柄的五指却收紧,手背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