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盲人之歌
巾、焦心如焚的婢女中,面容苍白、不省人事,而硬币上的女王却机敏慧黠、强悍美丽。那不是典型的美貌,硬币上的肖像下颌线条不够锐利,颧骨弧度又太娇柔。她的美丽来自一种仁慈与干练兼具的尊贵气度。
而且这张脸,噢,和他母亲多么神似。
泪水模糊了杰克的视线,他不愿让眼泪流下。今天他哭得够多了。他心中已有答案,泪水不能为他解决任何事情。
当他再度睁开双眼,劳拉·德罗希安已经消失,硬币上的肖像又变回自由女神。
他的心意依旧坚定。
杰克弯下腰,从尘土中拾起硬币,收回口袋,走上西向的交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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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天,阴霾的天气预告着冷雨将至,俄亥俄州与印第安纳州的交界近在咫尺。
“这里”是70号公路上,刘易斯堡休息站后方的一片灌木丛。杰克正藏身树林中——但愿没被看见——耐心等待那个头顶光秃、讲话单调的壮汉回到他的雪佛兰,离开休息站。杰克希望他会在开始下雨前离开。还没淋湿,杰克就已经觉得够冷了,一整个早上他都鼻塞,声音沙哑。杰克心想,也许他终究还是逃不过感冒的命运。
头顶光秃、讲话单调的壮汉自我介绍时,用的是艾莫礼·莱特这名字。早上十一点左右,在岱顿市北边,杰克一坐上他的车,一股疲惫的无力感瞬间沉人他的胃里。他曾搭过好几回艾莫礼·莱特的便车。在佛蒙特州,莱特自称汤姆·弗格森,是个鞋店店长;到了宾州,他又改叫作鲍伯,达朗特(听起来很像那个歌手鲍比·达林),工作变成某公立高中督学;这回莱特是来自俄亥俄州一个叫失落天堂的小镇,他是镇上第一商业银行的分行总经理。弗格森猥琐阴沉;达朗特身材臃肿,红嫩的肌肤犹如刚泡完澡的婴儿;至于这个艾莫礼·莱特则高大严肃,脑袋瓜活像颗水煮蛋,挂着一副无框眼镜。
杰克发现,这些都只是外观上的差异而已,他们骨子里都是同一个人。他们全都屏气凝神、兴致勃勃地倾听杰克的身家故事,他们都会询问杰克在家乡有没有交过任何女朋友。迟早,杰克会发现一只手(光滑无毛的大手)搭在他大腿上,而当他瞅着弗格森/达朗特/莱特时,会在他们眼底看见一抹半疯狂的希望(混着半疯狂的罪恶感)与上唇星星点点的汗珠(就达朗特的情形来说,那些汗珠躲在深色胡髭后方闪烁,仿佛藏身在稀疏灌木丛中偷偷往外瞧的白色小眼珠)。
弗格森问他,想不想赚十块零用钱?
达朗特则把金额提高到二十块钱。
至于莱特,虽然说话单调,偶尔仍会有几个字说岔了音,他问杰克愿不愿意接受五十块钱——他说他随时都在左边鞋跟里藏着五十块,而他非常乐意将这笔钱赠送给亲爱的路易斯,费朗。他说,伦道夫市附近有个地方,一个空谷仓,他们可以一块儿过去。
莱特不断旁敲侧击,改换各种形式,利诱攻势越来越密集,然而杰克始终不为所动,也毫无不妨好奇一试的冲动——他生来不擅内省,对于自我分析也没有太大兴趣。
他很快便学会如何应对艾莫礼·莱特这种人。第一次与莱特交手的经验,当时那个人还自称汤姆·弗格森,让杰克明白,谨言慎行才是英勇作为的第一要务。当弗格森把手放到杰克的裤裆上时,在加州长大、对同性恋早已司空见惯的杰克,立刻不假思索地回复:“不了,谢谢。我是直的。”
他当然早有过被吃豆腐的经验——多半在电影院里,不过有次是在北好莱坞一家男装店,当时店员在试衣间里热情地表示愿意为他口交。(杰克回答店员:“不了,谢谢。”店员的反应是:“那好,现在试穿一下那条蓝色运动裤吧。”)
在洛杉矶,身为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