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埃尔罗伊
,真正的冰冷与死亡其实藏匿其中。
他凝望着电话,觉得浑身发麻。
“杰克!”斯莫基大叫,“去接那该死的电话!你他妈以为我付你薪水干什么的?”
杰克无助地看着斯莫基,像只被逼到绝路的小动物……斯莫基扯下苛刻的嘴角,老大不爽地回瞪,也瞪了洛丽一眼。于是他走向电话,几乎意识不到双腿的移动;一步一步,他踩进那层坚冰,手臂上寒毛直竖,鼻头的雾气结霜。
他伸出手,拿起话筒。他的手麻痹了。
他将话筒凑近耳朵。他的耳朵麻痹了。
“奥特莱酒馆。”他对死寂的黑暗开口,他的嘴麻痹了。
电话里喑哑分岔的嗓音宛如来自阴暗的冥界,是活人不得直视的魔物,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吓得癫痴,或遭冰雪侵蚀冻结,目盲而亡。
“杰克,”听筒传出猥琐粗哑的低音。他的脸麻痹了,就像在牙科诊疗椅坐上一整天,脸颊被注射了太多麻醉剂。
“滚回家去,杰克。”
好远好远,恍如从光年之外的远方,他听见自己的语音不断重复:“奥特莱酒馆。有人吗?喂?……喂?……”
寒冷,无尽的寒冷。
他的喉咙麻痹了。他吸气,他的肺似乎要结冰了。很快地,他的心脏也将随之冻结,而他就要挥别人世。霜雪般的声音仍在低语:“不回家的坏孩子不会有好下场,杰克。大家都知道。”
他猛然把手伸直,笨拙地挂断,然后抽手,傻傻地瞪着电话。
“又是那个臭小鬼吗,杰克?”洛丽问他,她的声音听起来好遥远……不过比前一分钟他自己的声音近了一点。世界渐渐回到他身边。话筒留下他的掌痕,冰晶描绘出他手形的轮廓,闪烁微光。在他的注视下,黑色塑胶机壳外的冰霜逐渐融化、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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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晚——星期四晚上——杰克首度遇上容貌神似伦道夫·斯科特的杰纳西县男子。这晚的客人比星期三晚上来得少一点——星期三的人潮几乎能和发薪日当晚媲美——但人数还是足够塞满酒吧,占据每一个座位。
他们是来自农业区的镇民,他们的农具多半遗忘在后院的仓库许久,早已生锈腐朽;他们是群想要务农,但也许早已忘记如何耕作的农人。随处都能看见有人戴着宝鹿牌农机公司的帽子,不过杰克认为,他们之中势必没人会在自己的院子驾驶曳引机。这些男人清一色穿着卡其裤,灰色的、褐色的、绿色的卡其裤;他们的蓝色衬衫用金线绣上名字;他们脚下穿的全是丁戈方头牛仔靴,或是噔噔作响的厚重工作靴。这些男人都把钥匙挂在腰带上。这些男人满脸皱纹,但没有笑纹;他们的嘴角毫无感情。这些男人头戴牛仔帽。从后排的雅座朝吧台望去,杰克觉得自己看见的是八个嚼烟广告里的查理·丹尼尔斯。不过这些男人不嚼烟草,他们抽纸卷烟,抽很多很多纸烟。
挖墓人阿特韦尔走进酒馆时,杰克正在擦拭点唱机的圆形玻璃罩,客人们正专注于电视上扬基队的比赛。前一天,阿特韦尔还穿着奥特莱镇男性的标准休闲服(卡其裤,卡其衬衫,两个大口袋中的一个装着满满的圆珠笔,还有铁头工作靴)。今晚他穿的是蓝色警察制服,背在身上咯吱作响的皮枪套里收着一把巨大的木柄手枪。
他瞄了杰克一眼,杰克马上想起斯莫基的话:我听说,老挖墓的特别喜欢离家出走的孩子呢。尤其是男孩子。他向后退缩,宛如心虚的小偷。挖墓人阿特韦尔缓缓咧嘴露出微笑。
“决定在这儿待一阵子了,小伙子?”
“是的,警官。”杰克含糊以对,忙着朝点唱机喷了更多稳洁。点唱机其实已经很干净了,他只是在等阿特韦尔走开。过了半晌,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