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1米,人在里面干活,连腰也直不起来,我们硬是跪在里面,将污泥一锹一锹铲到桶里,再一桶一桶递上去,扒完一段,往前移一段,水深的地方,只好脸贴着污水,任蛆虫在脸上和脖子上爬来爬去。忙活了大半天,从管子里爬出来,才突然觉得,两腿膝盖钻心地疼痛,脱下皮衩一看,两个膝盖,早已被石头、块、玻璃碴硌得青一块、紫一块,类似这样的经历,四班每个人都有过。
夹河街下水道,与故黄河底下的管子相接,徐州肉联厂杀猪宰羊的脏水,带着黑血烂肉淌出来,黑乎乎的一片,看一眼都让人恶心、呕吐,更不用说进去干活了。可这个只有80厘米宽的下水道,我们每年都要疏通一次,每干一次,都要在里面爬来爬去三四个小时。一些大医院附近的下水道,里面更是什么东西都有。有的工厂附近的下水道里,不但臭、脏,还有毒,有时背上氧气瓶,戴上防毒面具,才能下去干活。
矿务局过街大沟,两边有两个厕所,旁边还有一个汽车队和一家饭馆,沟里的油泥、粪便和蛆混合在一起,经常堵得满满的,挖一次就要大半天。挖完了,上来了,可沾在皮衩上的油泥,却怎么也洗不掉,用水冲,冲不掉,用扫帚扫,扫不掉,我们只好跑到路边一堆沙子上,穿着皮衩打滚,抓起沙子揉搓。
每年夏天的防汛,是我们最忙的时候。雨声就是命令。每逢大雨,人们往家里跑,我们要往外跑,往马路上跑。大家要赶到责任路段,打开窨井盖,疏导雨水。路上积水了,人们躲着走、绕着走,我们要往水里走,往最深处走,去查明原因,清除树枝子、蛇皮袋、杂草、瓜皮等杂物,让水流得快一点。白天下大雨,半小时内到岗,夜里下大雨,凌晨4点30分到场。这不是养护规范,是四班人的习惯,每个人都会自觉遵守。水一分钟不退,我们就一分钟不离开。
1996年7月21日那场大雨,下得太急,1个小时降雨100毫米,部分路段积水。班长许光萍凌晨4点多钟就赶到了现场。她蹬着齐腰深的水,把堵在井口的蛇皮袋、树枝等一一捞出,又把自行车放在井边,挡住杂物。为防止行人掉进井里,她宁肯自己淋着雨,脱下印有市政防汛四个字的红雨披,挂在自行车上,提醒人们注意。几个小时过去了,水退了,车辆、行人安全了,她和伙伴已累得直不起腰,这才想起,早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附近居民和过往的群众,望着市政防汛四个字,激动地说,这是市政府派来的人,雨再大,也淹不了。
每到汛期,我们全班人搅得家里人都不安宁。有时夜里下起雨来,大家都不敢睡觉,一会爬起来一次,看看雨下得大不大,惟恐误了事。有时还让丈夫孩子送自己去防汛地段。
有一年夏天,连降大雨,防汛任务特别重。老班长孙景华的爱人到外地出差,家里只有她和三个孩子。狂风暴雨中,孙景华抓起一件雨衣就上了工地,她家里却进了水,三个孩子挤在一张床上,哭喊起来。等我们抽空到她家,才知道她三天三夜没进家门。
我们的工作是苦,环境是脏,干了一天的活儿,真累,有时下班回家,别说吃饭,连口水也不想喝,想睡一觉,翻翻身子都疼,可当我们挖完一段段大沟,掏完一片片井区,看到污水、污泥排出,马路上干干净净,大人忙着上班、下班,小孩子蹦蹦跳跳上学、放学,千家万户正常过日子,城市一天变得比一天漂亮,我们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高兴,也觉得非常自豪。我们苦、脏、累,但城市干净了,人们生产、学习、生活方便了,我们的力没有白出,汗没有白流,我们也为城市建设做出了贡献,为社会主义添了砖,加了瓦。人这样过一辈子,就有意义,有价值,没白在世上走一回!
你把那些觉悟很高的话说得那样朴素自然,说得那样人性化,说得让人爱听,这说明你实际上是个水平很高的人,说明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