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为俄国的“十月革命”欢呼过,并曾预言:“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他还在他主持的《晨报》副刊上开辟过“马克思研究”专栏,他发表在《新青年》上的《我的马克思主义观》长文更被人目为中国第一篇较为完整、准确地介绍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文章。所以,俄国特使到红楼拜访他是顺理成章的。
前面已经说了,维经斯基不是造访红楼的第一个俄共特使,早在一年前,即有以哈尔滨俄侨身份的伯特曼来过了。
而且,在“吴廷康”到访之前,李大钊曾于1月份到天津租界的特一区(原俄租界)与柏烈伟会晤过。柏烈伟的公开身份是一位俄国的汉学家,其另一个身份则是俄共(布)远东分局海参崴分局的派遣人员,与维经斯基同出一门。不料,那次见面,被影响仅次于《大公报》的天津《益世报》披露出来,称“党人开会,图谋不轨”,所以李大钊只好匆匆返回京城。
现在,要说说李大钊加入共产国际的事了。他曾明确面告孙中山和国民党大佬们,自己是第三国际的共产党员。第三国际,也即列宁领导的共产国际,总部设在莫斯科。李大钊既是国际共产党员,又是中共党员,还是以个人身份加入的国民党党员,真正是跨党且跨国的多党籍党员。
那么,伯特曼、柏烈伟、维经斯基、越飞、马林、加拉罕,李大钊到底在哪一次与哪一位俄人接触之后加入了“国际”?是在中共“二大”召开之前,还是在这之后?——1922年7月,中共“二大”在上海秘密召开,维经斯基以共产国际代表的身份参加,会议通过了《中国共产党加入第三国际决议案》,即承认中共是“国际”下属的一个支部。李大钊究竟是“远方”一直单线联系的特殊党员,还是由党批准后转入“国际”的中国籍党员?俄共(布)中央西伯利亚局远东分局东方处下设“俄共华员局”,杨明斋应属该局所辖成员。那李大钊呢?如了解李大钊的这一鲜为人知的背景,其后来的所作所为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不过,这一切,从来没人给我们讲清楚。真的期待有良知的党史专家为澄清历史烟云而有所作为。
再回到“吴廷康”的登门造访。现在想来,李大钊介绍柏烈伟来北大,没过几个月,柏烈伟又介绍维经斯基给李大钊,这或许是一个事先谋划好了的路线图。
李大钊应客人要求,在自己的图书馆里为其操办了几个座谈会,把热衷于社会主义的弟子们都喊来,甚至把章士钊也请来了,让“吴先生”很是开心地介绍了苏维埃政权的先进理论和伟大实践。会上反响热烈,于是,奉命来华觅找合适的政治伙伴的俄共特使先生一激动,当场宣布:在座各位都是共产党员了!
维经斯基操之过急的宣布,暴露了俄共(布)对中国问题的焦虑。若不是当时在场的罗章龙的回忆文字,我们还真不知道当年俄人居然上演过这么一出小小的闹剧。
“吴廷康”冒失地宣布完了之后,想必座下一片愕然,继而哗然,尤其那位早就发誓终身不入政党的大名士章士钊。好在李大钊清醒,觉得不妥,便请客人南下,持他写的介绍信去上海,与更具资格的陈独秀先生会商建党事宜。
那时,陈独秀已经回到上海。
进入民国九年(1920年),陈独秀在北京已经待不下去了。他因与别人争妓一事被人揪住不放,蔡校长不得不提前进行人事改革,免了其学长的职。而陈氏主持的《每周评论》又早被政府查封,近期更传来政府又要缉捕他的消息。无奈,陈独秀只得暂时躲在安徽怀宁籍的同乡、理科教授王星拱家里,伺机南归——三年前,他本来就是从上海来北京为《新青年》募捐的,只因被蔡元培先生强留北大,才成了新文化运动的“总司令”(毛泽东语)。
在全国政协编纂的《文史资料选辑》第六十一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