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湾的老友多已谢世,蒋介石一直为毛在大陆发动“文化大革命”而深恶痛绝,谁还顾得上这位过气的北洋耆宿!
在香港,当老人知道女儿要提前回京时,一向不动声色的他,竟然很动情地对章含之说:
告诉周总理我很想北京,事情办好我就回去,叫周总理不要忘记派飞机来接我。
无疑,老人已预感来日无多,不想葬身异乡,央求中透出无奈与凄惶。
然而,只一个月,老人即病重。周恩来闻讯,正安排专机欲将其接回时,噩耗传来。
他死的那天,恰好是中国共产党成立的纪念日——7月1日。
专机把章士钊的骨灰接回北京,中国共产党给了这个终生没参加过任何党派的人以超规格的礼遇,毛泽东送了个大大的花圈,除毛之外的中共领导人几乎全体出现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第一告别厅里,周单独接见了其家属,转达了主席的“很难过”的心情。过后,章士钊的骨灰盒被放进了八宝山第一骨灰室里——这是共和国最高级别的冥厅,参加过追悼会的朱德等人的骨灰盒后来也都放在了那里。
悠悠二十八年过去,2001年春,章含之将爹爹的骨灰盒送进了上海的一座新建的陵园墓穴。沪上报章称:章女士认为,父亲是整个民族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放在中国大地的任何地方都有意义。上海乃父亲长期生活之地,又是一个国际性的大都市,将其迁葬上海,可以有更多的人去瞻仰。
于是,冥寿一百二十周岁的章士钊就化作了一尊青铜雕像,重新回到了昔日的十里洋场。雕像是章含之请中央美术学院的名教授钱绍武创作的,据称非常传神,以致章女士一见到雕像后立即热泪盈眶,连称:“太像了!”雕塑家显然熟读了墓主人的履历,因为在章士钊清癯的身体旁边,还雕着一株苍老的梧桐。
当然,如果把北京的史家胡同51号院辟为“章士钊纪念馆”,那倒真该在二进院内的正中位置,种上一株真的梧桐,并且,在树下立一座诗碑,那是故人颇为喜欢的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一首《孤桐》,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