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9年)就已离异,因为吴弱男知道他私纳了一位青楼女子为妾,此女即奚女士。太平洋战争爆发前,杜月笙又给他介绍了一位年轻的戏子,即殷某,章爱不释手,便再娶为侧室。时丈夫六十又四,而新夫人年仅二十六岁。
章含之说,吴弱男带三个儿子在欧洲生活了很长时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才回到上海,她一直是欧洲淑女的装扮。每月来章宅楼下会客室与前夫相见一次,听说还与那位后来定居香港的殷夫人互有来往。但奚夫人却从来不与自己的前后任接触。
不过,章含之也不是章士钊与奚夫人的亲生骨肉。几年前从一本上海文史刊物上读过章含之的身世:她生母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卖“康克令”金笔的营业员,被当时驻军上海的一个军阀的公子看上,遂暗结良缘。但因双方地位悬殊,虽女子已生有几个月大的婴儿(即章含之),男方仍未将其娶回家,女子一怒将男方告上法庭。章大律师被聘为辩护律师,在为女子索得巨额补偿后,也接受了原告的委托,将婴儿带回家领养。
似乎章含之女士现在已不讳言自己的身世。有文章称,她曾在1983年在上海愚园路生母家中待了三个月,母亲怕邻居告发自己在家搓麻将(那时打麻将是违禁的),竟让有很大身份的章含之敲打饼干筒为之掩护!这位不幸的老太太很为有一个外交部长女婿而骄傲,去京时还坐过部长的红旗牌座车,很是风光呢!
养父母都去了,章含之可以把生母接到家中来住了。只是不知,当老太太看到恩人章士钊生前写的一幅立轴会作何感想。
那帧章氏墨迹,一直被章含之挂在史家胡同的客房里。
诗云:
津桥昔日听鹃声,司马梨园各暗惊。
人面十年重映好,梁州复按陡生情。
从落款“小冬女士清鉴”上看,人们知道这是章士钊多年前写给一位叫孟小冬的女人的。孟小冬乃艳惊一时的女老生,芳名曾香遍南北。从诗上看,章氏是在天津听她唱戏时与之互相有了“意思”的,相识十年却只能生生受着爱情的折磨。这样一首直露地表达爱慕的诗为何没送给孟女士本人?须知,这位被章士钊苦苦相恋的女人最后嫁的正是那个杜月笙!
这就难免让人遐想一番了:章士钊屈尊为杜氏“当差”,与那位孟女士没什么关系吗?是他先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当礼物送给了杜老板呢,还是到杜府工作后与孟女士不期而遇了?错错错,莫莫莫!章士钊没给我们留下陆游的《钗头凤》那般凄婉的韵句,我们也就永远猜不透旧日名流们是怎样的一种生命状态。
多才多艺的人大都不肯委屈自己的。那位梁漱溟先生曾说过:
行严先生……论人品不可菲薄,但多才多艺亦复多欲。细行不检,赌博、吸鸦片、嫖妓、蓄妾媵……非能束身自好者。
“细行不检”是很客气的说法,若按民间的说法,他是吃、喝、嫖、赌、包二奶,样样不落啊!章士钊在北大当老师时,正逢洁身自好的蔡元培校长发起成立“进德会”。最低一等是甲等会员,须不赌、不嫖、不娶妾。乙等和丙等更严格了,须不吸烟、不饮酒、不做官、不当议员。章氏哪条都做不到,但碍于脸面,又不得不“进德”,便觍颜申请甲等会员。不过,旧时公私分得很清,公德与私德并不挂钩,只要大节无亏,即值得尊敬。不像后来,若收拾谁了,每每会从“生活作风”上着手,将其全盘否定。
章士钊从香港步入北京,从灯红酒绿的资本主义闹市走进整齐划一的社会主义国都,已经年近七十矣。回到京城里的他,由于没有自己的家,就只能再一次借居到朋友家去了。
1949年秋到1960年秋,他与奚夫人、长子章可与养女章含之一直住在朱启钤的家里。
朱宅的地址是东四八条11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