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针鱼
能钓上针鱼的情况极少,针鱼的体形如针,大者长约二十公分,直径略约如铅笔,其硬质的长咀约有十公分,上长下短,生得不一致。针鱼的身体呈流线形,白而透明,咀黑,首尾细腰粗,光滑圆润,两只晶莹的黑眼睛,恰如针眼。针鱼亦有清晰的侧钱,由于针鱼尖细的甲壳长咀,使什么钩都难将它钓起来。
针鱼生活在长江和江边的湖港河汊,大的水塘亦能见到,常为捕捞而获。小时候在大冶湖边玩,总见渔民将针鱼和鳑鮍鱼搁一起卖,很夸张的样子,针鱼细长,鳑鮍鱼扁宽。鳑鮍鱼形如武昌鱼,只有一枚杨树叶那么大,唯二者皆白,两种体形截然相反的鱼搁在一块,互为映衬。针鱼和鳑鮍鱼似乎也奇多,卖不起价钱,渔民整筐地将它们搬到岸上,鱼的上面盖一些翠绿的水藻。
针鱼喜欢在水质清澈的活水中生活。它的背脊黑,腹部奇白,成群的针鱼,成千上万条针鱼在清澈或绿水藻漂摇的水体中游弋,像水中有一个机关发射出去成千上万枚钢针,它们的游速极快,直射远方,如果用灯光照耀,则又像无数道飞逝的光芒。
我曾在夜的大冶湖看到无数的针鱼,最逼近的一次在夏天。那年夏天,我跟着人去大冶湖叉鱼。夏天的湖水质清清,水中生有水藻,有菱角藤,藤上开着小黄花,湖边的水上还长有莲荷与芡实,芡实俗称鸡头包,外面有刺,朱红色。里面的米如石榴米,略小些,米的成份为淀粉,过去的厨子勾芡,指的是用芡实做的粉,现在则土豆玉米粉都有。
我们划着一艘小渔船去叉鱼,船头搁着一盏雪亮的汽灯,叉鱼者为一小木匠,他邀我看他叉鱼。小木匠穿了条短裤,膀子上的肌肉滚圆油亮,胸肌也突出,他的立姿如田径场上的镖枪投掷者。只是他不能引跑,赤脚立在船头方寸之间,右手举叉,左手后摆,随时见到鱼便刷地将鱼叉投掷出去。鱼叉落水刹那,咕的一声翻起水花,一条大鱼被叉住了,它继续在水中挣扎,搅起巨大的水花。我身后的划船者,是小木匠的师兄,他的本领在于划船,双桨入水时悄然无声,也没有水花,这功夫了得,据说划船能划到如此境界的人不多。船在夏夜的镜面般的湖水上滑行,清澈的水体,浮着淡淡的乳雾,水上有萤火虫飞来飞去,划出一条条银亮亮的线飘飘忽忽,像编织什么。遇到芦苇荡,或炸地惊起成群的野鸭啪啪地朝夜幕深处的远方飞去。
我坐在悠悠的船中间,不时探身扯起几丛菱角藤,摘菱角剥开来吃,尚还嫩的菱角,水气重,微甜,有未成熟的青气。剥菱角易将手染黑,菱角壳的色素应是奇高。我就看到许多葱白一样的东西,干脆就像一根根葱白浮在水上,船划出很远了水上仍是这样,我觉得怪,这是些什么东西啊?我问小木匠,他说是针鱼。针鱼啊?它为什么要仰着在水上睡觉呢?是不是中毒了?小木匠说不是,它们从来如此,夏天都仰在水上睡觉。哦,因为鱼的背脊重,腹部轻吧?在水里睡着了,会自动仰起来。到底为什么,我也不能去问鱼,只是这样想想罢了。船上有一个小捞子,我很想捞针鱼,惟恐惊跑了前面的大鱼,一直忍着,待到返回的时候,我拿着捞子很劲地捞,很容易将针鱼捞起来。
自那次去看叉鱼发现针鱼在夜里仰在水上睡觉以后,我一直在考虑有机会专门去捕一次针鱼。可是,我没有渔船,也没有伙伴,在若大的湖中捕鱼,需要一个人划船,另一个人捕捞。机会终于来临,有一次,我去梁子湖上游的高河叉鱼,我以前也经常去高河叉鱼,在河里叉鱼,穿着球鞋在水里走,不用坐船。左手执着一盏矿工用的电石灯,右手执叉,侧背着鱼篓。走到一个大坝下的深水潭里,我忽然发现,水里有葱白似的东西,针鱼呢,我想。我举起叉子去叉它,果然叉着了,我想这样能叉到好多针鱼呢,它们居然在水里睡得那么的香。其实,不能算叉着针鱼了,是叉子的齿把针鱼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