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经》版本及内容流变
宝的改编本,他在作于公元1291年的跋文中说:余初人道,在感于斯,续见三本不同,互有得失,其板亦已漫灭。因取其本校雠,讹者正之,略者详之,复增人弟子请益机缘。
宗宝本是根据三个版本改编,可以说即集诸本之大成。从经文前录有德异的序、契嵩的赞文来判断,那三种版本中肯定有契嵩本,可能还有敦煌本、惠昕本之类的节略本。从经文又有新增加的情况来看,另外一个版本,很可能就是内容最为庞杂的《六祖法宝记》。所以,宗宝本自称是得《坛经》之大全,经文达到了创纪录的24000余字。
从《六祖法宝记》到契嵩本,再到宗宝本的途径,其内容应该是一个由繁多杂驳相对精炼集其大成的演变过程。
《坛经》的内容的流变,尤其是机缘品的大大增加(比敦煌本多出了八个人的机缘、近五千言),遭到了一些非议。
如明成化七年所刊《曹溪原本》的校对者王起隆,在《重锓曹溪原本法宝坛经缘起》一文中说:则窜易颠倒,增减删改,大背谬于原本,未有如是极者,盖至元辛卯元僧宗宝改本
近代也有一些学者认为,《坛经》的版本时间愈晚,字数越多,这一情况清楚表明,愈是晚出的《坛经》,窜改越多,就愈多私货!
笔者不大同意这些结论,首先,契嵩本之于敦煌本、宗宝本之于契嵩本所增加的内容,不是窜改,而是复原。这些内容不但载于《坛经》古本,还可以从其他语录、灯史、传记中得到印证(例如,《历代法宝记》成书于775年左右,《宝林传》成书于801年,《黄檗传心法要》集成于857年,《祖堂集》成书于952年,《传灯录》成书于1001年,均早于契嵩本辑录时间),说明其人其事是历史真实、内容可靠、有凭有据,而不是什么私货。
再说,《坛经》不是文物,所以,并非所有后补的东西皆是作伪。它是传授心印的法宝,目的是为了启迪学人开悟,只要那些内容是真实的,确属慧能接引弟子的一部分,完全可以补充进来。这样不但可以更全面地反映慧能的禅学思想,也为后人参禅悟道提供了鲜活的公案。
我们看,现在的流通本《坛经》,主体部分是慧能别具一格、充满创新色彩的禅学理论,附录部分是用他自己独特的禅法启迪弟子的教案,其全新的理论与丰富的实践相结合,创造出了一个个顿悟菩提、幡然觉醒的奇迹。
如果没有这些活泼泼的弟子机缘,其理论将是怎样的苍白?如果没有这些生动案例的印证,顿悟成佛谁人相信?如果不是二者有机融合,仅仅是一套抽象而又空洞的理论,怎敢称作经所谓经,不但要上契十方诸佛所说之理,还必须下契一切众生之根机。恰恰是有了这些丰富多彩、活灵活现、充满机锋的教学案例,《坛经》更具有了强大的生命力,历千年而常新:
正是六祖慧能与无尽藏的机缘诸佛妙理,非关文字,才启发了马祖道一、石头希迁及其弟子们于数十年之后共同创造了离言绝句、扬眉瞬目的禅机时代。
正是六祖慧能棒打神会,呵斥法达、志道,才渐渐发展到了一百五十年之后的德山棒、临济喝,树立起禅宗的棒喝门庭。
正是有了《坛经》弟子机缘品那一则则活生生的案例示范,才有了风行千年的公案禅。一千七百则公案,经历代祖师提拈,已经成为人类最为璀璨的智慧奇葩,而且必将永远熠熠生辉。
正是有了慧能启发惠明的不思善、不思恶,那个是明上座的本来面目,才有了南宋时期大慧宗杲的看话禅(参话头),并且一直沿用到如今,使得无数禅人明心见性,开悟得道。
有人认为,流通本《坛经》因补充了许多内容,经文之中存在相互矛盾的情况,比如慧能有的地方讲空、有的地方讲有,有的时候说常、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