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经》师资略述
右,乃令随众作务。其实对于惠能的反问(獦獠身与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别),忍大师是可以进一步启发惠能的,然而五祖此时却戈然而止,何也?爱徒心切也。五祖见徒众总在左右,晓旁人心生嫉妒,恐更加害,故令随众作务。然而此时惠能正沐浴于法乐之中,一时未晓祖意,更进一步的反问五祖。如经云:
惠能启和尚:弟子自心,常生智慧;不离自性,即是福田。未审和尚教作何务?祖云:这獦獠根性大利。汝更勿言,著槽厂去。
面对惠能的两次反问,五祖都不回答。非惟不能,实乃爱徒心切,恐人加害故也。当然这里也有可能就是五祖故意要挫其锋芒锐气,以道在心行,不在口说故也。然这种假设是不能成立的,下文当明。如经云:祖一日忽见惠能曰:吾思汝之见可用,恐有恶人害汝,遂不与汝言,汝知之否?惠能曰:弟子亦知师意,不敢行至堂前,令人不觉。此中师资相契,可见一斑。
上来诸文多写五祖爱徒心切,护徒之方亦周。有人怀疑这是五祖偏爱惠能,故传法于惠能。余谓,当知五祖乃见性之人,何更有私心私行耶?有经为证,当释此疑。如《坛经自序品》中云:
祖一日唤诸门人总来。吾向汝说:世人生死事大,汝等终日只求福田,不求出离生死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般若之性,各作一偈,来呈吾看。若悟大意,付汝衣法为第六代祖。
五祖在大众中警示:生死事大,不可只求福田;自性若迷,福何可救。且公诸衣法于大众中,若悟大意,即付衣法为第六代祖。而此时惠能又不在场,何更言五祖于惠能有所偏爱耶?且五祖恐弟子未晓第一义,又有所见示。如经云:火急速去,不得迟滞,思量即不中用;见性之人,言下须见;若如此者,轮刀上阵,亦得见之。上来分析,见五祖之公心,明矣。
《坛经自序品》中多描写关于五祖与惠能之间在师资相摄方面的内容,然而却往往忽略了神秀上座与其师弘忍之间的相摄内容。以神秀上座未得法于忍大师为第六代祖,故人们多有所疏忽。余谓,切不可忽此一段,而于中徒失良益。以弘忍与惠能师资间之问答皆机锋峻烈,恐下根之人不能契之。而相比之下,秀大师即与其他多数人拉近了许多,故于中亦相对比较容易入手。此中吾用相对一词,意恐读者以为秀师亦皆凡庸下根之人故也。当知神秀当时任上座之职于弘忍门下,且为众人之教授师,又岂能以下根之人而鄙薄之?故吾用相对一词,切莫错会。
《坛经自序品》云:神秀思维:诸人不呈偈者,为我与他为教授师。我须作偈,将呈和尚。若不呈偈,和尚如何知我心中见解深浅。我呈偈意,求法即善,觅祖即恶,却同凡心夺其圣位奚别。若不呈偈,终不得法,大难大难。
此段文字乃神秀思维中事,然亦可从中看到古代佛门中真正为自己身心性命而求道为务者之楷模。如文所说我呈偈意,求法即善,觅祖即恶,实非鹜鹜于祖位名利者所可比拟也。然此段思维中事,亦是层层递而进之,递而出之,时肯定,时否定,时坚定,时迟疑。故而叹曰大难大难。然神秀终以求法之心书偈于南廊壁间。神秀之偈虽未见性,然其以为求得心中见解深浅而呈偈,故五祖后来在指其未见性的同时,亦解其见解,明其见解而示其见性。假若神秀以觅祖之心呈偈,则真是枉向山中数年,受人礼拜了。然而在今时,我们在求学当中,应以何种动机而为之;在亲近法师当中,应以何种态度而呈之呢?无疑,秀大师是一榜样。
《坛经自序品》云: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秀书偈了,便却归房,人总不知。秀复思维:五祖明日见偈欢喜,即我与法有缘。若言不堪,自是我迷,宿业障重,不合得法。圣意难测。房中思想,坐卧不安,直至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