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恋
运河中蓝色的水流在充满秋色的两岸中轻柔地向前流动,流向一座青绿的小山。运河的左边是那繁忙的黑色的矿坑、铁路,和那在小山上慢慢发展起来的城镇,而君临这一切之上的更有那座教堂。教堂钟楼上白色的圆形的钟在落日的余晖中清晰可见。
厄休拉感觉到那条路,穿过那阴森、诱人的混乱的城镇,便是通往伦敦的大道了。在运河的另一边则是一片青绿的沼泽地上的秋色,和沿河曲折成行的白桤木。再往远去,便是一片望不尽的刚收割过的庄稼地。那边,黄昏的清光是那么柔和,甚至一只红嘴鸥也仿佛在无限凄凉中拍打着自己的翅膀。
厄休拉和安东•斯克里本斯基沿着运河边的堤埂走着。竹篱上的草莓在片片绿叶之上已露出了鲜红的颜色。黄昏的清光、孤单的红嘴鸥的盘旋,微弱的鸟声似乎正在和煤坑那边传来的嘈杂声,以及对面城镇上的阴森的烟雾弥漫的紧张生活相呼应。他们俩沿着那绿色的水道走着,水底反映出一抹蓝天。
厄休拉心想,他现在看来是多么漂亮啊,特别是他的手和脸,因为太阳暴晒,泛起的那一片红色。他在对她讲着,他怎么学会钉马掌,和怎样挑选适合于屠宰的牛羊的。
“你愿意当兵吗?”她问道。
“我还说不上真是一个军人。”他回答说。
“可是你所干的事情都是为战争服务的。”她说。
“那倒是的。”
“你愿意上战场打仗吗?”
“我?啊,那一定会让人感到非常激动。如果现在真打起仗来,我一定会愿意去参加的。”
她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心烦的感觉,一种强有力的脱离现实的感觉。
“你为什么愿意打仗呢?”
“我总得干点什么,那将是一种真正的生活。现在这种生活简直像是孩子的玩具游戏。”
“你要是上战场去,打算干些什么呢?”
“我将像一个黑鬼一样玩着命去帮忙修建铁路和桥梁。”
“可是你所修建的铁路和桥梁在部队用过之后,他们又会全给拆掉的。那不也同样像孩子的游戏吗?”
“除非你把战争叫作游戏。”
“那它又是什么呢?”
“打仗大约可以说是我们现有的一件最严肃的事了。”
她忽然有一种和他十分疏远的感觉。
“为什么打仗比任何其他事情都更为严肃呢?”她问道。
“在战场上你要么杀死别人,要么被别人杀死——这种杀人的事,我想是够严肃的了。”
“可是你一死掉,一切问题都与你不相干了。”她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
“可是,战争的结果是十分重要的,”他说,“比如能不能解决马迪的问题可是一件大事。”
“那跟你跟我都没有关系,我们用不着去管喀土穆(这里所讲是1885年在苏丹发生的一次起义事件。马迪是伊斯兰文救世主的意思,这里用来指苏丹穆斯林领袖穆罕默德•阿梅德。他于1881年领导苏丹人民起来反抗埃及对苏丹的统治。1885年英国政府派遣格登将军前往苏丹协助在苏丹的埃及部队,结果却在喀土穆被阿梅德包围并全部歼灭。)的前途如何。”
“你需要有居住的地方:那总得有人给你腾出地方来。”
“可是我并不希望到撒哈拉沙漠上去生活,你愿意去吗?”她怀着敌意地大笑着回答说。
“我不愿意——可是我们一定得支持那些愿意去的人。”
“为什么要我们去支持?”
“如果我们不去支持,那我们将把我们的民族置于何地呢?”
“可我们并不代表这个民族,还有成堆成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