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恋
到满足的身体使他紧缩着自己的灵魂。难道她这么容易就获得胜利了吗?对他来说,现在丝毫没有他自己的幸福,而只有痛苦和心情混乱的愤怒。
现在正是盛夏,干草收获的季节已经快过去了。到星期六这工作便将完全结束。而斯克里本斯基到星期六也该走了,到那天,他一定得离开这里。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他变得对她非常温柔,非常多情,他温柔地吻着她。那温柔、甜蜜、富有生意的亲昵使他们俩都为之沉醉了。
在他呆在那里的最后一个星期五的晚上,他等着她从学校里出来,随后带她一起去镇上吃茶。然后他弄了一辆小汽车开着送她回家。
坐在小汽车里,她更感到比什么时候都更为激动了。他为他自己的这最后一着也感到非常骄傲。他看到厄休拉在这充满浪漫情调的环境中已经像一团火似的燃烧起来了。她像一头小马一样怀着狂野的喜悦心情不停地喷着鼻子。
车子在拐角处歪了一下,厄休拉止不住倒在斯克里本斯基的身上。这接触更挑动了她对他的热情。一阵无法抑制的强烈的冲动使她抓住他的一只手,使劲捏在自己手里。他们彼此把手捏得那么紧,好像两个孩子一样。
微风吹在厄休拉的脸上,车轮掀起了一阵阵柔和的四处乱飞的泥浆,田野上是一片青绿。这里那里,点缀着一堆堆新割的青草,在那边闪着银灰色光亮的天空之下,是一簇簇的树丛。
一种新的烦恼的意识使她更紧地抓住了他的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却只是悲伤地紧握着手,彼此把闪着光亮的脸转向一边。
每过一阵,那车子总摇摆着使她一下子倒在他身上。他们一直就等待着这种使他们两人互相贴近的时刻来临。而他们外表上却一声不响地望着窗外。
她看着外边她所熟悉的田野在眼前飞过。可是现在,这已不是她所熟悉的田野了,这是一片神话世界。在那芳草萋萋的小山上立着的正是毒芹石。在这潮湿的盛夏的夜晚,在这神话般的世界中,它看上去是那么离奇那么遥远,远处几只乌鸦从树丛中飞了出来。
啊,她和斯克里本斯基为什么不可以下车去,走到那从来没有人来过的为魔法所迷的世界中去?那样,他们就会变成为魔法所迷的人,他们就可以抛开自己呆笨的旧的自我。她为什么不可以到那里去,到那银灰色的多变的天空下,到群鸦来往如梭的小山坡上去游逛一番!他们为什么不可以到那潮润的草堆中去走一走,闻一闻黄昏的气息,到那忍冬在凄清的晚风中散发着芬芳的树林中去闲步一回。在那里,你只要偶尔碰一下树枝就会有一阵清冷的露滴撒在你脸上。
可是她却同他紧挨着呆在车子里,疾风吹过她仰起的热切的脸,把她的头发吹向脑后。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看着她那仿佛雕刻而成的光洁的脸;她的被风吹向后面的头发以及她的高扬起的尖鼻子。
面对着她这样一个敏捷清爽的处女,这对他完全是一种痛苦。他真想把自己弄死,然后把他的可厌的尸体抛在她脚下。一种急于想转身走开的愿望使他感到无比痛苦。
她忽然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正对着她趴伏着,准备往前跳,他似乎正来回闪躲,惟恐被人打着。可是忽然间看到她闪光的眼睛和发亮的脸,他的表情立即改变了,他又对她发出了那种毫无顾忌的大笑。她在无比的欢乐中使劲捏着他的手。他的情绪慢慢安定下来了。她猛地一低头,在他手上吻了一下,她低下头去,怀着无限崇敬,用嘴亲吻着他的手。他的血液马上沸腾起来。可是他仍然显得很安静,他一动也不动。
她抬起头来,他们现在正摇晃着朝科西泽前进。斯克里本斯基马上要离开她了。可是他们似乎处于魔法的世界中;她的杯子里正斟满了幸福的美酒,她的眼睛只顾得上闪闪发亮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