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冀州不稳,曹操怒责曹丕
喝两坛呢!他前番以送亲为名与荀彧相会,在许都停留数日,本想劝荀彧罢手,结果未见成效。曹操要夺汉室天下,荀彧要保刘氏天子,眼瞅着两人渐行渐远,只怕早晚撕破脸。到时候像他这样有威望的老资格、老将军如何处于其间?若有一日曹操逼他表态,违拗曹操自取其祸,逆来顺受又怎么对得起荀令君?难道也要受荀军师那等罪?故而程昱急流勇退,干脆把权一交回家装糊涂。
现在看来糊涂没装彻底,只因与曹丕多说几句话暴露了精明,以后更要夹着尾巴做人了。曹操知他所思所想,可毕竟是随自己创业的功臣,人家一心要撇清,又能把人家怎么样?又抚慰了几句便叫卞秉搀他出去了。
袁涣与董昭刚到邺城就赶上这么件事。董昭是去许都为曹操跑魏郡增县之事,袁涣却是从家乡陈郡而来。他久历地方之职,堪称一代循吏,敦行教化表彰孝节,深得百姓拥戴。曹操特意把他任命为家乡谯县的父母官,监管屯田之事,但几年前闹瘟疫,袁涣不幸感染,回乡养了两年多病才好,瘦得都快皮包骨头了,如今回到邺城是入府待职的。
曹操正为冀州之叛烦心,见他回来如逢甘露:“曜卿来的正是时候,大病初愈不要出去为官了,就在幕府补个祭酒之位吧。”
“全凭丞相安排。”袁涣起身施礼显得很费劲,似乎气力还没恢复,二次落座下意识抚了抚胸口,沉吟道,“半路听闻冀州出了点儿乱子,恐是更易田赋所致吧?”这就是聪明人,知道曹操想的是什么,把事情揣摩清楚来的。
“确如你所言。”曹操投来一股欣赏的目光,“老夫当年为安黎庶降低赋税,每亩地仅取赋四升,又扼豪强兼并,本以为大可收冀州百姓之心。哪知人心不足,如今添了花钱的地方,刚上调一些就惹得豪族、农户都来造我的反。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想起来颇令老夫伤心。”
袁涣显然不同意这种论调,心不在焉整理着衣襟,等曹操发完牢骚才道:“丞相所言固然有理,但却似管中窥豹未能中的。”
“哦?”曹操没想到他会这么评价自己,不禁蹙眉。
“属下久在地方深知百姓之苦。方今狼烟未熄,无一岁不动兵戎,农夫五口之家服役者不下二人,或在官署或充兵卒,其余能耕者不过百亩,所出仅是温饱。春耕夏耘,秋获冬藏,伐薪樵,贡官府,给徭役,地方县寺连烧的柴都是百姓供的。春不得避风尘,夏不得避暑热,秋不得避阴雨,冬不得避严寒,四时之间无日休息;又难免乡里嫁娶送往迎来,吊丧问疾,养孤赡老皆在其中……百姓言‘离乱人不及太平犬’,只要打仗就有受不完的苦,服不尽的役,亩取四升固然很低,但只要这仗打不完,受苦的永远是百姓啊!”
曹操并不否认他所言,却道:“并非老夫给百姓点儿实惠就洋洋自夸,这世道便是如此。宁要短痛不要长痛,我东征西讨还不是为了早日安定天下?诚如你所言,亩取四升即便不算什么大恩大德,总比横征暴敛要好的多,再者三十税一乃本朝旧制,自桓、灵以来动乱繁多,实际税收早已在两三成以上,豪族租税甚至有对半分的,我现在提到二十税一也不算盘剥,比昔日袁绍、刘表之制可算厚道多了。”
袁涣心道,这便是孟子所言“五十步笑百步”。却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略一思索转而问:“丞相以为亩取四升,利益何人所得?”
“自然是让利于民。”
“非也,乃为豪绅所获。”
“何出此言?”曹操见他处处与自己唱反调,甚是诧异。
“属下细细讲来,丞相便知。”袁涣掰开揉碎解释道,“战乱以来灾祸肆虐民田荒废,耕农自存者不过少数,大半依附乡里豪族。一者豪族有私人部曲可保性命无伤,二来也是土地兼并迫不得已。丞相您降低田赋,豪族受其恩惠亩税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