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换着法子害人
过阅看,就会像那些筛掉的少女一样被送出宫外。
允礼在她的额头印下轻轻的一个吻,清浅瞳心,眼底含着淡淡的温柔、淡淡的疼惜,像池水中被拂碎的月光,“你是我定下的人,无论身份,无论地位……”
院里的花树在风中簌簌抖动,几片花瓣轻轻飘落在地上。已是芳菲荼蘼之季,花事将尽,比起昨时,晚风似乎也跟着变得更凉了。这一天,院里的几处槐花,竟是不知不觉都凋零了。
寿康宫里的熏香还暖着,添香的奴婢拿着小火箸将炉火熄灭,然后将香饼捻碎了撒了进去。
允礼撩开垂花门前的红呢子软帘,瞧见那一抹明黄凤纹的身影,就站在桌案上一盆巨大而绮丽的红珊瑚盆栽前,他轻步而至,端端请了个安,“额娘金安。”
勤太妃转过身,一看见身后的人,随即露出慈和的笑容,“怎有工夫上额娘这儿来,听说前个儿皇上将国子监的稽查事务交给你了?”
“什么都瞒不过额娘的眼睛,皇上对儿臣极为信任。”
勤太妃吩咐奴婢将珊瑚盆栽端下去,而后坐在敞椅上,“就算皇上对你信任,也不能仗着身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见什么人就见什么人。事先是不是得想清楚,究竟这人是不是你能见的。”铜炉里噼里啪啦地燃着火炭,四角镇着的是冰库里的冰,散发出来的温润香息,使得整座宫殿都不至于太燥。勤太妃说罢,端起杯盏吹了一下茶末,头也不抬地问他,“你去过辛者库,对么?”
允礼扶着桌案上的一方砚台,“额娘都知道了……”
勤太妃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干脆,不禁怒道:“真是越大越不像话,那样的地方,是你一个堂堂王爷能去的么?你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可额娘既然能知道,就代表这宫里面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为了个女子,额娘看你是昏了头了!”
允礼低沉着嗓音道:“儿子以为额娘并不反对。”
“额娘是不反对,可事有轻重缓急,你怎么变得如此拎不清?”
“老师的事,儿臣一直在想办法从中斡旋。倘若皇上心意已定,就算我娶了嘉嘉,也不代表就一定能挽回老师的命。更何况婚姻之事,并不是用来做交易的。”
允礼想起在天牢中,跟阿灵阿的一番对话。皇上登基之时,恐其落得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名声,让朝中老臣对夺嫡一事一律三缄其口。然而老师性情耿直,每每政见不合都会力争到底。这次因为两江巡抚贪赃一事,看出皇上有意偏袒,气急之下拿出当年夺嫡的事情来说,结果惹得龙颜大怒。倘若皇上这次是有意借此杀鸡儆猴,前景则是堪忧。怎么能是联姻冲喜,就能解决问题的呢?
勤太妃啪的一声将茶盖扣上,生气地道:“就算不是因为阿灵阿的事,你也不能娶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嫡福晋!”阳光投射进来,勤太妃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叹道,“记得额娘曾经跟你说过,如果你喜欢她,她又真心待你,就不会反对你将她留在身边,然而却不是嫡福晋的位置。你要明白,皇家的孩子,有哪个的婚姻是靠自己来做主的?就算是皇上,也不是想娶谁就能娶谁的,这里头有着多少利益牵扯、多少权势捭阖。莫说是一介四品典仪的女儿,就算是封疆大吏的女儿,能不能坐上你果亲王府嫡福晋的位置都要掂量掂量,更何况现在还是一个戴罪之身!”
允礼闭上眼睛,“儿臣并不在那个权力核心范围之内,就算是当年的夺嫡之争,也有八哥肯为心爱之人抛却家世、不计地位,不是么……”
“可你难道忘了老八的下场么……”勤太妃看着儿子,轻叹了口气,“情深不寿。更何况,如果她果真在意你,又怎么会轻易置自己于那样的境地?难道她不知道,一旦将来你要娶她,会遭受多大的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