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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地】
象,他的是更有對中華民國一代人的照膽照

    心。他的聰明,受時代感應,是像埋律管於地中,節氣動則萬灰飛出。凡有他的

    地方,就有風光,平常一句話,經他說就動人。他初到上海召開國民黨代表大會

    ,籌備國民政府還都,有幾個人遲到,我想汪先生要不樂了,焉知他致開會辭時

    卻一股熱情的說、「中華民國今天舉行這樣莊嚴的大事,遠道同志連來不及的亦

    都趕了來。」眾人聽了,頓覺會場上如紅日滿窗,晴空萬里無雲翳。這不只是說

    話的技巧,實在還有中國民間在佳節良辰的吉祥止止。

    汪先生不重舊關係,對於跟過他的人,事過境遷他即不負責,所以幹部多是

    新人,被認為當領袖的一大忌,我倒覺得這是汪先生以禮待天下士,不把他們當

    作家臣。汪先生又被認為欠重組織,所以鬥不過蔣先生,其實中華民國已現有典

    章制度,寧是要使其空氣流通,不礙人的大志,行政效率自然會提高,此外再強

    化組織只有使中華民國走樣。人又說汪先生反覆無常,其實他聯共反共,抗日親

    日,與蔣交好又交惡,但與胡漢民閻錫山等仍不朋比,他惟如孫中山先生的以直

    道行於合縱連橫的活潑。

    汪先生遺言墓前種梅花,他的皎潔與得時代節氣之先是像梅花。他是個好動

    的人,但又文靜。他飛揚跋扈一世,而沒有傷害過人,破壞過事,連他的宣佈對

    英美宣戰,事實上亦不曾損動人間一草一木。梅花占先,不及在後的桃李漫山遍

    野,但這也是各人的緣會,都不必比羨,不必咨嗟的。

    我這次來南京,見了陳公博,他今繼汪先生為代理主席,問我時局的前途,

    我答戰事已近末梢,國事尚在草創,意謂此間政治尚欠下工夫。他道、「我意重

    在建軍,每說七分政治,三分軍事,我覺得應當倒轉來,七分軍事,三分政治。

    」陳公博是親身經歷過北伐,所以說這話,但他亦未必就曉得民間起兵。可是跟

    汪先生的人,如陳公博且已迷惘,能吏如周佛海梅思平陳群等,更像已經看破紅

    塵,其他社會上受過學校教育的青年,又渾身都是主義理論,汪先生當年又有誰

    可與共天下事?可與共天下的只有是民間新起之人。

    南宋張孝祥詞、「追想當年事,殆天數,非人力。」我對汪先生與他的一朝

    人,已恩怨都淨,有思慕亦寧只是反省。漁樵閒話裡的反省。

    汪先生去世後,南京的官吏皆落於窮途末日,他們勾結重慶,成了半公開。

    我出席過一次宴會,倒有次長及立法委員六,七人,是專請安徽抗戰區司令官李

    品仙派來的一位參謀。我見他們卑屈奉承,那參謀亦像此間諸人的身家性命都要

    靠他來救,我就偏不敬他酒。但是也交了言。我說抗戰是要勝利的,日本必敗,

    他道、「這是大後方的信念,總在今後兩三年裡。」我道、「我還比你看得近,

    但是我不投奔,亦不受擒。我只希望蔣先生愛惜抗戰,要想到還有內戰在後。可

    惜南京無人」。他道、「這個絕對不會,那時國人誰還願意內戰?共產黨若動,

    國府軍兩星期就解決它。」我只以一句話收束、「不這樣簡單。」也使他知覺我

    是看不起他。

    晚上我去池田家。外面拉警報,熄了電燈,放下重簾,兩人在燭火下對坐,

    漸漸聽得見飛機聲。義大利已敗亡,德國亦只在旦夕間,但願再有一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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