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李士群】
曬氣,我因問她原籍,她答諸暨,我問她斯家,她說不知。我說我小時受過斯家
的好處,她聽在心裡,就一口都說諸暨話。她幾乎天天來,我決計不管,她亦仍
舊來,但她很聰明,避免多說求情的話,每次來多是說閑話,我卻不能不顧到她
正心事重重,如此在客廳裡一坐總是兩小時。我待要生氣,但是想想人家已經落
難,不救她也罷了,冷淡她不夠,若再來怒喝她,到底不可以太殘忍。我只得關
照衛士留心她以後再來,只說我不在。但她在門外巷裡立著等候,兩小時三小時
都會獃等。我到法制局去辦公,出門口見著她,只得招呼她一聲,而我已坐上汽
車走了,她亦只得又回去,這倒心裡不過意。下午她又在我家門外等,等到我回
來又見著了,我只得請她進來坐一坐,我實在下不得辣手。
如此月餘,我又恨又氣,又可憐她,但是真的為難,因此事是要與李士群說
的,但我已與士群不再往來了。最後有一天,我從法制局回家,又見廖太太等在
門口,我停車叫她、「好吧,現在就去釋放你的男人,請你坐上汽車一同去。」
但我不知道他被關的地方,廖太太連忙說她知道,汽車就一直開到了那裡。李士
群的部下都知道他們的部長極敬重我,不曉得新近已兩人不和,他們見我到來,
當即開大門迎接,我與那主任說放廖越萬,他連聲答「是」,惟請我打個電話與
李部長,我只好打,李士群在電話裡一口答應,以為我已對他回心轉意了,又約
我去他家裡喫飯,隨即他叫那主任聽電話,命令他立刻釋放廖越萬。我隨車帶他
出來,到得我家,廖越萬跪下去叩謝我救命之恩,我但願了得一筆事情,就叫他
們夫婦雙雙回去。
那邊熊李的鬥爭仍是相持不下,熊劍東又向我問計,我教他先斷李士群與日
本的勾結。如此又是數月,果然李士群在江蘇放縱部下劫掠民間,民間益益恨日
本人,這事實漸漸促起了東京方面的注意,但對李士群還是無法。劍東只好對我
嘆氣,又笑道、「這個李士群倒果然厲害,竟是怎麼也弄他不倒。」我教他去與
周佛海說,要周佛海與陳公博請李士群喫飯,即在筵席上殺了他,數以殃民之罪
,然後向江先生自請處分,汪先生見李已死,亦不能把周陳如何的。劍東果與周
陳商量了,回說周陳不敢。我道,那麼你用甚麼法子都可,只把李士群殺卻。我
這樣說過之後,由劍東去與日本憲兵商量,我亦不問。
如此又過了兩個月。我在南京,忽一日到羅君強家裡去玩玩,進得客廳,衛
士說、「部長在樓上,熊先生與岡村憲兵中佐亦在。」就要去通報。我說、「沒
有事情,不必,我自己玩一回就走的。」卻見熊劍東已下來,說正要問我一件事
。他告訴我、「東京方面的覆示已到,李事現地善處,惟須避免引致嚴重後果。
現在就是這點不決,你是汪先生的親信,所以要問你,若殺李士群,汪先生會不
會一想說不幹了?」我答不會,政府非可如此隨便拆散,且人已死,汪先生亦惟
追悼而已。劍東道、「你敢這樣判斷?」我答當然。他又匆匆上樓去了。我一人
在客廳裡看了看水仙花,亦隨即回家,心知事變即在目前,但是對熊劍東我甚麼
亦不問。此後過得五六天,就聽聞李士群從上海回蘇州死了,與吳四寶一樣,也
是被毒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