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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象生了根似的。这对他不仅是个经验,而也是一种什么形容不出来的扰乱,使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对她,对自己,对现在与将来,都没办法,仿佛是碰在蛛网上的一个小虫,想挣扎已来不及了。

    迷迷糊糊的他拉了几个买卖。就是在奔跑的时节,他的心中也没忘了这件事,并非清清楚楚的,有头有尾的想起来,而是时时想到一个什么意思,或一点什么滋味,或一些什么感情,都是渺茫,而又亲切。他很想独自去喝酒,喝得人事不知,他也许能痛快一些,不能再受这个折磨!可是他不敢去喝。他不能为这件事毁坏了自己。他又想起买车的事来。但是他不能专心的去想,老有一点什么拦阻着他的心思;还没想到车,这点东西已经偷偷的溜出来,占住他的心,象块黑云遮住了太阳,把光明打断。到了晚间,打算收车,他更难过了。他必须回车厂,可是真怕回去。假如遇上她呢,怎办?

    他拉着空车在街上绕,两三次已离车厂不远,又转回头来往别处走,很象初次逃学的孩子不敢进家门那样。

    奇怪的是,他越想躲避她,同时也越想遇到她,天越黑,这个想头越来得厉害。一种明知不妥,而很愿试试的大胆与迷惑紧紧的捉住他的心,小的时候去用竿子捅马蜂窝就是这样,害怕,可是心中跳着要去试试,象有什么邪气催着自己似的。渺茫的他觉到一种比自己还更有力气的劲头儿,把他要揉成一个圆球,抛到一团烈火里去;他没法阻止住自己的前进。

    他又绕回西安门来,这次他不想再迟疑,要直入公堂的找她去。她已不是任何人,她只是个女子。他的全身都热起来。刚走到门脸上,灯光下走来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似乎认识这个人的面貌态度,可是不敢去招呼。几乎是本能的,他说了声:quot;车吗?quot;那个人楞了一楞:quot;祥子?quot;

    quot;是呀,quot;祥子笑了。quot;曹先生?quot;

    曹先生笑着点了点头。quot;我说祥子,你要是没在宅门里的话,还上我那儿来吧?我现在用着的人太懒,他老不管擦车,虽然跑得也怪麻利②的;你来不来?quot;

    quot;还能不来,先生!quot;祥子似乎连怎样笑都忘了,用小毛巾不住的擦脸。quot;先生,我几儿上工呢?quot;

    quot;那什么,quot;曹先生想了想,quot;后天吧。quot;

    quot;是了,先生!quot;祥子也想了想:quot;先生,我送回你去吧?quot;

    quot;不用;我不是到上海去了一程子③吗,回来以后,我不在老地方住了。现今住在北长街;我晚上出来走走。后天见吧。quot;曹先生告诉了祥子门牌号数,又找补了一句:quot;还是用我自己的车。quot;

    祥子痛快得要飞起来,这些日子的苦恼全忽然一齐铲净,象大雨冲过的白石路。曹先生是他的旧主人,虽然在一块没有多少日子,可是感情顶好;曹先生是非常和气的人,而且家中人口不多,只有一位太太,和一个小男孩。

    他拉着车一直奔了人和厂去。虎姑娘屋中的灯还亮着呢。

    一见这个灯亮,祥子猛的木在那里。

    立了好久,他决定进去见她;告诉她他又找到了包月;把这两天的车份儿交上;要出他的储蓄;从此一刀两断——这自然不便明说,她总会明白的。

    他进去先把车放好,而后回来大着胆叫了声刘姑娘。

    quot;进来!quot;

    他推开门,她正在床上斜着呢,穿着平常的衣裤,赤着脚。依旧斜着身,她说:quot;怎样?吃出甜头来了是怎着?quot;

    祥子的脸红得象生小孩时送人的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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