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桐和袁军哪里见过这么多钱，数来数去也数不清。等老人拿着瓷瓶走后，袁军一拍后脑勺 ∶quot;妈的，肯定又卖赔啦，这老头儿连价儿都不还，郑桐，你丫口口声声自称瓷器鉴赏家， 怎么才开价五百？你没看见这老头儿抱着瓶子就跑，生怕咱们反悔，我估计你开一千的价儿 他也买。quot;

    郑桐不爱听了∶quot;真没法和你这孙子共事，你他妈五十块都想卖，卖了五百你倒埋怨上了？ 你丫知足吧，把你卖了也不值五百。quot;

    两人进了食品店还在互相诋毁。

    郑桐探头探脑地向冷饮柜台里张望：quot;袁军，我看你是有病了，大冬天的怎么想起吃冰激凌 来啦？你是想拉稀还是怎么着？quot;

    袁军大大咧咧地说：quot;我他妈乐意，大爷我有钱，怎么啦？今天想吃冰激凌，就得吃个够。 今天的事今天办，也许到明天我还改戏了，改吃铁蚕豆了。quot;

    郑桐不以为然地：quot;我看你丫就是钱烧的，刚卖了点儿东西，手里有了点儿钱，就找不着北 了。quot;

    商店的售货员走过来：quot;你们买什么？quot;

    袁军一副财大气粗的口吻：quot;我们买冰激凌。quot;

    售货员打开冰柜问：quot;要几盒？quot;

    quot;你总共有多少吧？quot;

    售货员的服务态度也不怎么样，他翻了袁军一眼，生硬地说：quot;我有多少不关你的事，我只 问你要几盒？quot;

    袁军傲慢地说：quot;当然关我的事，我怕你这里没这么多货。quot;

    售货员睁大眼睛打量着袁军：quot;那你就说出来听听，你打算要多少？quot;

    郑桐把水桶放在柜台上：quot;这个桶能装多少我们就要多少。quot;

    售货员惊愕地愣了一会儿，转身将冰柜里成纸箱的冰激凌搬到柜台上。

    袁军和郑桐耐心地用木匙将冰激凌刮进水桶。售货员们都惊讶地围在一边看热闹。

    两人旁若无人地工作着，边干边往嘴里放，凉得直哈气，他俩旁边已堆起一堆空冰激凌盒了 ，水桶里的冰激凌刚刚盖满桶底……

    钟跃民的运气比袁军好些，他父亲钟山岳虽然也进了牛棚，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家居然没有 被查封，这真是个奇迹，袁军为此常愤愤不平，凭什么局级走资派的家都被抄了，而副部级 走资派的家倒不抄？这也太不公平了。多年以后钟跃民才知道，这是钟山岳的一个没有倒台 的老上级起的作用。

    钟跃民的父亲不在家，家里那个多年的老保姆于阿姨也被造反派轰回农村老家去了，钟跃民 成了这套四室一厅副部级干部住宅的唯一主人。于是，他家成了玩主们聚会的场所，每天高 朋满座，有的哥们儿遇到些小麻烦，譬如遭到公安局的追捕不敢回家，就到钟跃民家来躲几 天，玩主们的行话叫quot;刷夜quot;，钟跃民家是个极适合quot;刷夜quot;的场所。反正有的是房子，住 上十 来个人都有富裕。后来在这里quot;刷夜quot;的人多了，钟跃民的一双将校靴不翼而飞，这才引起 他 的重视，他发誓以后谁再带人来quot;刷夜quot;，他二话不说就把他打出去，当然，他还没忘了补 充 一句，要是有妞儿来刷夜，他很欢迎。可惜到目前为止，他还没碰见过有quot;刷夜quot;嗜好的妞 儿。

    袁军、郑桐、还有外号叫quot;猴儿腚quot;的乐冀中，外号叫quot;二毛子quot;的于国庆和钟跃民都是一 个大 院的，他们来钟跃民家象来自己家一样随便，钟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