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大好少年身转同脂粉可怜旧舞地来阅沧桑
之角,并不冲突,两人慢慢的又变成朋友。
皮日新道:“原来是你。别谈四喜了,我是伤心极了。”富家驹道:“为什么伤心,你且说出来听听。”皮日新道:“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完的,改天再谈罢。”
富家驹道:“我也知道点,你和小珊瑚闹翻了。这很不算一回事,我出面给你转圜,你看如何?”皮日新道:“我有钱,哪里也好捧角,何必一定要捧她。”富家驹笑道:“你就不捧她,也应该去看看。你且先莫理她,看她怎样对付你呢。她依然对你好,那自然是你误会了。她对你不好,你也可以证明她实在无情无义。”皮日新道:“你这话也是,让我过一两天再来相约。今天是不成,我刚刚听戏回来呢。”
富家驹本来也是听戏回来,皮日新既推改日,也就赞同,于是自回家来。走到家里,老二老三屋子里,都还静悄悄的。今天是新星社开游艺会的日子,老三大概是赶热闹去了。老二何以不在家,且去看看。便轻轻的走到门帘边,掀起门帘子一角,看他在做什么?只见富家骏伏在桌上,右手提起笔,左手用指头指着纸上数道:“一五,一十,一十五。一双,两双,三双……”富家驹便走了进来说道:“你还做算式吗?”富家骏回头一看,连忙将手按住了纸,不让他看。富家驹道:“又在做什么香艳文字?不给别人看。”富家骏听他这样说,便道:“你拿去看,是什么香艳文字。”富家驹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首排句诗,那诗是:悲风吹落萧萧的黄叶坠入黑夜之深沉,唧唧之蟋蟀在古墙之下而作断续之吟。
富家驹笑道:“头一句,费解得很。第二句,倒是清顺些,可是一句又有三个之字,不太多了些吗?”富家骏道:“这是求其语调和谐,不得不如此。”富家驹对他脸上望了一望,笑道:“怎么样?你还以为语调很和谐吗?”富家骏道:“无论如何,总比你赠晚香玉那种‘碧玉年华二八春’的诗,要强些。”富家驹道:“我看完了再说,先不和你争。”再看那诗是:秋之神带来的肃杀之气如何的狰狞呀,我心房充满了抑郁与悲愤而听此哀声。
抛弃了的四弦琴弹不出刹那刹那之心鸣,我要蹂躏菊花之娇嫩与美术之神离婚。
富家驹道:“慢来慢来,你这本卷子,做得再好,我也不能取录。因为你犯了规矩了。”富家骏道:“新诗摆除一切束缚,要什么规矩?”富家驹道:“不能吧?
你这首诗,似乎有韵,而且句子很齐整。“富家骏道:”你也知道念得有韵,句子很齐整,这就是节调的和谐呀。“富家驹道:”那末,把一句多一个字,或少一个字,行不行?“富家骏道:”既不要受拘束,那当然可以。不过我一派为求行列上好看起见,是主张字数要一律的。“富家驹道:”你的话,一会儿不要规矩,一会儿又要规矩,太为矛盾。这个我且不说,既是你的诗,主张每句字数一样多,为什么第五句多了一个字?“富家骏道:”不能吧?“于是拿着稿子,用拇指食指,比着数起来。富家骏道:”哎呀?真的,怎么这一句,多出一个字来?这是我没有算准,把‘抛弃了的’四个字,去了一个‘抛’字就行了。“富家驹道:”这样的诗,多了就减少一个字,少了就加上一个字,岂不是硬凑成功的。我不敢恭维你这种排句体。还不如老诗七言五言,嘴里一念就是,省了这一五一十数字的工夫呢。“富家骏道:”老诗要平仄,要押韵,多么拘束。“富家驹道:”你这样一双一双的数着字望下做,你以为还不拘束吗?“
两个人,正在争论不下,只听窗子外面,有人噗哧笑了一声。富家骏伸头一望,只见杨杏园背手立在走廊下,便不作声。富家驹道:“好了,我们这是非曲直,自己是解决不下来,请杨先生评一评这个理。”便把杨杏园叫进来,将诗给他看了,问究竟是旧诗好呢?还是这种排句诗好呢?杨杏园笑道:“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