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斗酒只鸡凄凉祭绿野闲花野草惆怅语青衫
候,我再有报酬。“管理员捧着两只手,直举到鼻子尖上,口里连说不敢。依他的意思,还要拉杨杏园到他屋里去坐,杨杏园道:”不必了。“他将那盆玫瑰花摆在坟面前,其余的东西,依旧带着上车。
这时太阳还没十分偏西,坐着车子回到家里,竟不很晚,叫长班胡二开发了汽车钱,便叫他泡了一壶茶,躺在睡椅上休息休息。胡二问道:“桌上一张名片,杨先生看见吗?”杨杏园道:“没看见,谁来了?”胡二便把那张名片,递给杨杏园一看,是他的旧同学华伯平。名片后面,用铅笔写了几行字,是现窝西河沿三阳旅馆十号。便问胡二道:“他说了什么没有?”胡二道:“他说是刚到京的,他在店里候着,杨先生来了,就请过去。”
杨杏园听得这样说,喝了一杯茶,就到三阳旅馆来。问明了十号房间,走过去,见房门虚掩着,桌上堆满了点心盒,茶叶瓶,罐头和新鲜水果之类。华伯平拿了一张北京的地图,正凑着窗子边的光线,在那里看。杨杏园便先喊了一声“伯平”。
华伯平丢了地图,抢着过来,口里“啊唷”一声,便拿着杨杏园的手摇个不住。杨杏园和他是久别的朋友,见了面之后,少不得有一番畅谈,可是问了一个什么时候动身的,和到京时的情形,也就无话可说了。只是东问一句,西问一句,偶然谈到别后一两桩事情。坐了一会儿,走进来一个穿旧竹布长衫的茶房,手上捧着一本油纸面的大纸摺,递给华伯平。说道:“马上要开饭了。您哪!预备些什么菜?”说时,垂着手站在一边,笑嘻嘻地。华伯平一想,北京的旅馆,这样客气。刚才我在火车上,问过了的,优等房间,一块五毛钱一天,连饭在内。怎么着,还让客人点菜呢?一面想时,一面打开那招子,只见上面鸡鸭鱼肉,冷热荤菜,居然样样都有,下面糊里湖涂,画着码子,也有价钱。又一想道:这是预备客人添菜用的。他看见我来了客,所以送了菜单子来。便说道:“我也不懂你们北方的菜,你和我来一客饭好了。”那茶房笑嘻嘻地道:“是!那末,来一个鱼?另外来一个炒鸡子?豌豆肉丝汤?还来个……”杨杏园插嘴道:“得了。他是初到北京,我可不是初到北京。
我在家里吃了饭,你只预备这位华先生的得了。“茶房道:”那末,来一个鱼?“
杨杏园道:“不要那些。你来一个炒木樨肉,一碗酸辣汤,就得。”说毕,将手对茶房一挥,茶房只得走了。他便笑着对华伯平道:“不是我在这里,不定这餐饭,你要给他敲去两三块。”华伯平道:“奇了,这饭他和我说明的,连房钱在内,怎么另外要敲我的?”杨杏园笑道:“这就是北京人所说的话,冤你。所谓饭,就是白米饭,菜并不在内啊。再说这家若是纯粹北京式旅馆,你就赶快搬的好,他除了赁这间屋子给你而外,茶水电灯,都得另外算钱。”华伯平道:“啊呀!我哪里知道?难怪他劝我吃鸡吃鱼呢?”说着两个人都笑了。华伯平道:“既然这旅馆这样不方便,你和我想个法子,我好快搬。地方最好是西城,因为我要在那方面办事。”
杨杏园道:“那自然是快搬的好,要不然,你住一块钱一间的房子,倒要吃两块钱一天的饭呢?你是吃不惯苦的,而且为和朋友往来,也要有个地方坐坐。你不必问,我明天一准和你办好。”华伯平自然是欢喜。大家又坐谈了一会,天已经黑了,茶房送进饭来。杨杏园道:“你初到,大概还有许多地方要去,我也不坐了。我这就先进城,和你去找旅馆。”说着,杨杏园就出了三阳旅馆,到西城的蓝桥饭店来。
因为这家饭店颇有点规模而且还便宜,杨杏园的朋友,在这饭店里住的很多,由他介绍过去,房钱可以格外公道点,所以他就看看有房间没有。谁知他一进门,茶房早笑着点头道:“您刚来,他们早到了。全在十七号。”杨杏园摸不着头脑,鼻子里哼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