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智母重闺防闲侦娇女酒徒肆醉舌巧触莽夫
师母疑心着李少爷荐我做事,乃是收买我的了。于是笑道:“你老,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去求他,他怎么还来求我?”
宋氏沉默了一会子,因道:“你刚才说,若是春华没有许配人家,倒是一件好事,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毛三叔抱了拳头,连连作了几个揖道:“师母,你就别追究了,这就算是我说错了还不成吗?”宋氏笑道:“我并不是说你说错了,好像我吧,也不是有这一点意思吗?我问你一句话,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说,你看那李少爷,也有这种意思吗?”毛三叔脸上,虽不曾表示什么态度,可是他心里,已经乱跳了一阵,勉强地笑道:“人家是读书知礼的人,哪里会这样的乱想。方才那两句话,我也是因话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宋氏说话的时候,只管去看毛三叔的脸色,他虽是带了那勉强的笑容,可没有一点惊慌的模样。只管问下去,把他问惊了,以后再要打听这件事就不好办。于是收了笑容,叹口气道:“养儿容易养女难。家里有个姑娘,作父母的人,总怕会失了婚姻,有一个相当的人家,就定下了。但是定早了,也不好,遇到有真好的,就有是机会也只眼睁睁地好到别家的了。”说着,站起身来走回家去。走到门口,又回转头来,向毛三叔道:“我们刚才说的话,说过去就算了,以后不必再提了。”
毛三叔道:“我自然晓得。”口里说着,心里可就想定,今天这位师母的情形有点反常,我倒不能不提防一二。于是直把宋氏送到她自己门口去,慢吞吞地跟随着,好像还有什么不曾了结的事情一样。宋氏回头看到,笑道:“这倒好,我送你,你又送我,我们这样地送来送去,送到什么时候为止呢?”毛三叔笑着向后一缩,可就不敢走了。宋氏本来在一种疑神疑鬼的状态之下,看了这副情形,那只有更加可疑的。她想着在吃饭以前,女儿说是病了,吃饭以后,女儿就没有了病,这也是可怪的事情之一,现在倒是要去看看,她的态度怎么样?于是放轻了手脚,向春华屋子里走来。
她果然脸上不带一些病容,两只手臂,伏在桌子上,手上把刚才倒茶的那只茶杯,紧紧的捧着,脸望了窗子外的天色,不时地发着微笑,也不知道那茶杯子里有茶无茶,不过她出神一会儿,就得向这杯子沿上抿一口,仿佛是这茶非常之有味。
宋氏觉得这件事,很有些奇怪,就这样地老远站着,看她到底怎么样。过了许久的时候,这就听到春华突然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像是说话,又像是读书。说了一大串,却不大懂得。接着她又自言自语的道:“不说也罢,说也是枉然。”
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放下茶杯,举着两手伸个懒腰。又叹一口气。宋氏以为她要起身,待转身走了,好躲开她的视线。不想转身转得快一点,将门碰了一下响,这倒不由把春华吓了~跳。回头看来,原来是母亲,想必刚才所说的那些话,都让她听见的了。立刻那两张粉腮上,就如搽抹了胭脂,红到耳朵根下,手扶了桌子,低着头,说不上话来。宋氏道:“这么大姑娘,遇事倒都要我操心,你就是这样成日疯疯癫癫,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吃了疯药吗?”当宋氏猛然在身后发现的时候,春华本来有些吃惊,可是她定了一定神之后,她就想到,怕什么,我一个人在这里想心事,是在我肚皮里头转弯,娘又不曾钻到我肚皮里面去,知道我在想什么。至于我口里说的,是上的词句,她如何会知道?我露出惊慌的颜色来,那她就更要胡猜了。于是正了一正脸色,微笑道:“我一个人坐在房里背书,怎么说是疯了呢?”宋氏抓不着她的错处,可也不好说什么,便道:“你总会强辩,我看你怎么好哟!”
说完了这句话,可也就转身离开了。可是她虽不能指定春华的罪,从此以后,她可加紧了对春华的注意。尤其是毛三叔的行动,她认为是很可以注意的。毛三叔本身呢,他也有些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