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语发音非常准确。这是很有意思的,听罗娜叫她公公“爸爸”。她常谈起“西方文明”,而且常简化为“文明”一句,“文明”及“文明现代化”的问题很简单。当安普拉或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妇女们要宣告进步,最重要的就是用这个字目。去过几次美容院就可完成心灵蜕变,加上有勇气在公共场合中在男人的怀里公开出现,让丈夫抱抱孩子,以及一些有关维他命的知识就够了。每天勤读现代母性技巧而身怀六甲的罗娜,天天早上必定喝橘子汁,因为里面含有了维他命在内。
罗娜命令一个女仆去转告舅公,博雅已经回来了。博雅坐在椅子上看牌,每一位女士好像都在注意博雅的存在,因为他是女性注意的一型。梅玲问他是否舒适,罗娜也一边打牌,一边问他需不需要一些茶水或水果。凯男也不说话,怀疑他为什么留在这,又不打牌。她很高兴自从老彭回城后,他每晚都把时间花在外面,而不愿在家。
博雅的目光离不开梅玲,罗娜和梅玲两人都穿着两边高叉的旗袍,罗娜还穿了一双红绒鞋子。罗娜的面孔不算是特别漂亮,她瘦长、光滑、容貌清秀,任何少女如果用唇膏和眉笔来装饰自己,就可弄得漂漂亮亮,就是在家中,罗娜也不会忽视她的外表。然而灿烂的黑发、柔嫩的脸颊、持久的微笑使得梅玲更加艳丽,表现在一个二十二岁美女身上或是盛开的花朵,我可以称它为一种艳光。她外表的皮肤像是吸收了一层柔和的光,和面霜、脂粉装扮出来的面貌完全不一样,它们之间的差别不下于真假之分。唇上的绛脂和耳际下的红痣更加衬托出白皙的脸孔,绕在一头乌黑的柔发中。她的眼睛稍有瑕疵,如果再严重的话,就算是斜眼了,还好她的症状不重,反而使她的面孔个性让别人学不来了。
“碰!”凯男发出一声含有报复的语气。
“嗬!”梅玲接着发出一声得意的轻笑,接着把牌掀倒。
接着大家洗牌的时候,梅玲说:“博雅兄,我很想看看那张红玉画像。”
“你还没看过吗?”博雅问她。
“没有,春明堂锁了。”罗娜接着说。
梅玲想停止聊天,她那娇嫩的声音很容易地传入全室:“我看那本相簿,有一位很美丽的少女,那是红玉吗?”
“我不知你指的哪一张,”罗娜说,“就在底架上,博雅。”
“我们还要继续打牌吗?”凯男显出不悦的样子。
“噢,那让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梅玲回答说。
博雅站起身,手执着一本黑色表皮的相簿,开始一页页地翻着,且对着自己微笑。
“我想再看一遍。”梅玲说完,起身离开自己的座位而坐到博雅的旁边。她穿着一件黑色缎的旗袍,博雅感受到软软的触感,觉得温暖舒适。“让我来找。”梅玲说。她翻过每一页照片,博雅看着她那一双柔白的手,其中一只食指指甲被她咬断,破坏了手部完美。梅玲脸上表示出激动、兴奋和好奇,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发出笑声,博雅在旁闻到一股扑鼻的微香。“那不是红玉吗?”梅玲小声地说。
“不,那是木兰姑姑,是她年轻时的照片。”
他们又很快地进入沉默和轻笑中。
博雅滔滔不绝,上一代的照片,他们的打扮,使他们觉得好笑,里面有红玉和她的弟弟旦、健两兄弟小时候的照片,还有博雅的叔叔、姑母们,卡罗、木兰,还有郑家的亲戚。梅玲对博雅告诉她有关照片上的人物很有兴趣,尤其是对十九岁为表哥阿非自杀的红玉更感好奇。他们翻到红玉的照片,她开始凝视好一段时间。
“你为什么对红玉如此有兴趣?”博雅问。
“因为她的生命好浪漫、好感伤,罗娜已经告诉我一切了。我能不能看到她的画像?”
“当然可以,明天我们可以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