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09欢乐颂:四只小天鹅独舞之四.2
担心的仅仅是她(他)自己的秘密呢。你问:你在这个酒楼吃过饭吗?你问这句话的前提是因为你和一个关系在这里吃过饭,他(她)(它)当然答没有。岂不知他(她)(它)心里也已经在那里笑呢。她(他)(它)在笑我早已进过这个酒楼现在可怜的是你没有进过这个酒楼;真正的历史事实是:两个人都进过这个酒楼。但是在他们眼里,这酒楼就永远是单一的,就是他(她)(它)进去过对方没有进去过而对方还不知道。于是历史就成了单线条了。她(他)(它)在临死之前都像占了大便宜一样在那里沾沾自喜。她(他)(它)以为别人都在那里做梦呢。她(他)(它)以为世界上就她(他)(它)一个人聪明了一辈子呢。谁在梦里和雾里?是谁带着你在梦里和雾里穿行?我们不该跟姑姑花马掉嘴和在酒楼上跟她玩小聪明。于是我们还没有从一个云里雾里走出来,就又进入另一个云里雾里的连环套和迷魂阵了。云比以前更复杂了,雾比以前更浓了。梦里的铁屑和碎片更加零碎地飞来飞去和撞来撞去。我们一下就把前生和后世给忘记了,我们一下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过去我们认为我们在世上和剧场外不明事理,但是我们到了剧场还能不明白和不清楚吗?现在我们明白了:你到了剧场还是不明白和不清楚。烟雾使我们升腾,我们仅仅知道自己来到了梦之国和天之涯,但是我们弄不清楚的是:现在我们是在自己梦中呢,还是在别人为我们设计的梦中呢?我们是在一个人的梦中呢,还是在两人或是多人以至于集体的梦的掺和中呢?因为我们没有起点,所以我们刚一开始就迷了路;我们还没有感觉到好玩,我们就已经感觉到了恐怖。我们不知道这风呀云呀雾呀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我们步入云端一步步都如同踩在棉花垛上。我们脚下没底我们心里更没底,我们一下都有些发虚于是也就更加发慌──在这一点上,倒是和我们以前的梦中没有什么区别,我们觉得梦里的变幻不定比可恶的现实还难以把握,每走一步都不知这样的大胆是对还是错;该梦到的没有梦到,正在深入的时候恰恰就醒了过来;越是这样担心,就越是在该深入的地方警觉地醒来;但在恐怖到达了顶点该醒来的时候反倒被压狐给魇住了。那还是在我们的家中和床上呢,过去我们总是把我们的梦和我们不清楚和不清醒的状态交给我们的家、我们的床和我们自己;现在恰恰相反,舞蹈把我们的现在和现实都给压迫住了,而把我们的不清楚和不清醒的梦的状态交给了别人,交给了大庭广众之下的剧场,交给了我们寡妇·包天姑姑的云雾。姑姑,因为我们的不知道,我们一定跟着你走,不管是云里还是雾里,不管是天涯还是海角,不管是山之巅还是林之秀,不管是变草变花还是变成大青虫──但你一定要对我们手下留情呀。我们在现实中对于行走还有一点选择的自由──走还是不走,活着还是死去,但是到了梦中,我们手和脚,我们意识的发展和流动,都不是我们自己所能控制的了。我们只好把我们的一切都交给你──姑姑,你来安排我们的一切吧。这时我们在梦里一下就萎缩到墙角变成了苦兮兮的小鬼。一群小鬼伸着瘦骨嶙峋的胳膊和小手在那里哀求和哭号。看到我们在梦里是这个样子,一进入和深入梦我们就露出了这样的原形,虽然这一切说起来也不出我们寡妇·包天的意料,但她还是在那里开心地哈哈大笑了──为什么说恐怖就是开心呢?我们一下也从我们的萎缩和姑姑的大笑中找到了原因。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也才得到一点快乐和何谓欢乐颂时代的真谛和底蕴。──但这和以前三只天鹅导演的一切又有什么区别呢?也正是因为这样,一看到我们萎缩和恐怖,寡妇·包天一下站出来又把我们的萎缩和恐怖给挑破了。她在那里用梦里的先行者和提前进入者的口气,用一种指引者和导师的口气──说起来她心也还是好心呀──安慰我们说:
「梦里的小鬼们,欢乐颂没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