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有的人。
我寻遍了每一个地方。
可是到处不能安顿我的灵魂。
我得到了一个新的女人,
女人却是曾和别人结过婚。
虽然栖居在崭新的房子里,
房子里仍然是旧家什。
从一个破烂的县城迁到了繁华的都市,
我遇到的全是些老头们,
听到的全是在讲老古今。
母亲,你新生了我这个儿子,
你儿子的头脑里什么时候生出新的思维?
唐宛儿这才知道周敏是看着这诗而胡乱地吹他的埙,不免也替他浩叹一声,落下一颗大的泪珠来。但她不满了诗中的我得了一个新的女人,女人却是曾和别人结过婚的话,心想。你现在竟嫌弃了我是结过婚的,难道我结过婚的事你先前不知道吗?我为你把那一个安稳的日月丢了,你却一直心里对我这个看法?!越想便越生气,要等着周敏回来论说个明白。这么气咻咻在窗前坐了,却又想:罢了,罢了,我既然已从心上没了他,何必和他致气论理,若我们闹翻,他要破罐子破摔,就也全不顾了这场官司,说不定在法庭上要胡乱说一通,岂不把庄之蝶就坏了?想到这里,这妇人便把那笔记本藏了起来,要等着某一日时机成熟,或是他周敏发觉了她与庄之蝶的事,两人最后闹分裂了,拿出笔记本来就是她反击的一个口实的。于是,就偏又将那面放置在床头柜上的铜镜于镜鼻上挂了头绳儿,高高悬挂在客厅的正墙上。但是,为了目下安稳住周敏,她就去找了孟云房来说道理。孟云房答应得很爽快,且抱了鸽子来,也就对周敏说:庄之蝶哪里是生气了,他讲那番话还不是为了把官司打赢?他平白无故卷进这场官司,是别人早站出来要告你的了。现在人家和你站在一起,把一个好端端的情人也成了仇敌,你还生什么气?你瞧瞧,他哪里是你这小心眼,他还买了鸽子来送你们。唐宛儿抱了鸽子,就把鸽子贴在脸上。鸽子的白羽正好和那脸色相配,衬得她的一双眼睛越发黑幽,鸽子的一只红嘴越发艳红。妇人说:孟老师,你说我白还是鸽子白?孟云房说:你知道我是一只眼,我能看了什么?改日你庄老师来了让他瞧瞧,他眼毒哩!妇人脸就微醉,却说:盂老师,你刚才说的。景雪荫真的是庄老师的情人?周敏就说:你好罗嗦,问那么多干啥?!妇人得了鸽子,明白是庄之蝶专为她买的,又得知在当子里给谁也没再买什么,就心花怒放,没人时想许多好事。自此更每日立于穿衣镜前打扮自己,打扮打扮了,自己就冲自己一个媚笑,轻声唤道:庄哥,我给你笑哩!便不能自控,用手满足一番。周敏这期间也向她要求过,她总是推托身于不舒服,等到实在没法推托,只催促周敏往快些,然后用水反复去洗。周敏说:你越来越没性欲了?妇人说:年纪大了嘛。周敏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哩,你才多大年纪?妇人笑笑,却说:我倒有个建议给你说的。你和庄老师有了那场不愉快,咱是不是请了他过来吃吃茶饭,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低个头主动些,庄老师就不会计较作了。一句话说得周敏又陷入官司的愁苦中,支支吾吾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坐到院中扇扇乘凉去了。
这一日,钟唯贤要周敏联系庄之蝶见面说一些事,周敏就说在他家相会见面吧。约好了时间,早早回来对唐宛儿讲了,唐宛儿喜得说她要好好准备酒菜的。可这妇人想来想去,却不知做了什么吃着好,就晚上拿了手电出了门,周敏问干什么去,她只说:回来了你就知道!她一走走到了城河沿的树林子里,打手电捉那从树根土里拱出来往村上爬的知了幼虫。
原来知了在树上交配,产下卯来掉在村下土里,长成后就于晚上爬出来到树根部,开始生出翅膀,然后裂脱皮壳而飞出蝉来。就在还未长出翅膀之时捉了来炒吃,营养丰富,味道又极鲜美。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