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家理发店,店老板听说建公厕,叫喊他家靠这小店吃饭的,谁要占他家地方,他就和谁拼命呀!王主任说,他有几个小命?女人就不言语了。庄之蝶看着女人怪学生气的,便觉得十分可人,问道:听口音你原籍不是西京人?女人说:我是安徽人。王主任说:阿兰,这是我的老朋友庄之蝶,是个写书的作家!女人立即锐叫了一声,但又为自己的失态害羞得满脸通红,说:你一进来,我就觉得这人怎么好面熟的,但一时又记不得在哪儿见过?王主任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我是在电视上见过你的!庄之蝶笑了笑,把话题避开,说:安徽人,安徽什么地方?阿兰说:宿州。庄老师去过?庄之蝶说:说到宿州,我倒想起了一个人,不知你知道不知道?一个五十年代的大学生,后来错划了右派,听说很能干,又很漂亮,现在只知道身在宿州,却不晓得是宿州的哪个单位?洪江说:你是不是说和钟主编相好的那个女同学?庄之蝶说:你也知道?洪江说:我听周敏说过这老头的怪癖,那么大年纪了还要风流,一封封地去信,剃头担子一头热着害相思!庄之蝶说:你不了解实际情况别说老头的坏话!就又问阿兰,你知道不?听说过没有?阿兰想了想,轻轻把头摇了。
庄之蝶说:你几时离开宿州?阿兰说:离开七八年了。每年回去也呆不了多少日子。因为不是一辈人,知道的就少了。庄之蝶说:宿州还有你家的人吗?阿兰说:我姊妹三个,二姐和我在西京,大姐在宿州邮电局。你要打问这个人,我让我大姐打问好了。庄之蝶说:不必打问,或许这人压根儿不在宿州,是别人误说了,或许此人早已不在人世上,但如果你肯帮我,我倒有事求你的。阿兰说;什么事?能给庄老师办理,我也荣幸的。庄之蝶便把他的名片递一张给阿兰,阿兰说她没有名片交换的,她们厂门房有电话,但那门房不给工人传;有事让给她二姐家打公用电话,这一年她们厂宿舍拆迁,她是住在二姐家的。就在一张纸上详细写了她二姐的住址、姓名、电话号码。庄之蝶谢了,就说:到时候我来找你。王主任见庄之蝶和阿兰说得大多了,显得不耐烦了,拿拳头击了一下沙袋。庄之蝶领会了,就对宋医生他们说:就这样吧,王主任肯帮忙,你改日再来让主任领了去见局长。今日主任事忙,咱们就不打扰了。众人便站起来。王主任说:不多坐啦?那有空来呀!如果什么时候牌桌上三缺一,你打个电话来,我也随叫随到的!送客人到门口,阿兰却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日记本来要庄之蝶签名。庄之蝶说:签这有什么用?但还是签了。喜得阿兰送庄之蝶出门,自个先双脚从台阶上往下蹦,一蹦却窝在了那里。众人忙叫着:脚崴了?!脚没崴着,一只鞋的后跟却掉在那里,阿兰已羞得一脸通红。王主任说:你瞧瞧,你瞧瞧,这是干的什么事嘛!阿兰说:我太丢人了!这鞋才买了不长时间呀,这么不经穿的?!站起来,一脚高一脚低走不成路,王主任要去街口鞋店买一双新的来,阿兰忙说:这使不得的,使不得的!掉了就掉了吧,我姐夫能修了鞋的。就拣了一页砖砸起另一只鞋的后跟,一砸也砸了下来,两个后跟便装进了手提包里。
看着庄之蝶他们,说声再见,脸上羞红还不退。
出租车先送庄之蝶回到家。这一夜过去,脚伤虽然踩实还有些疼,但真的就不用拐杖能走了。一家人好生高兴。老太太念叨是符的作用。又到第二天夜里,柳月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着老太太在说:符镇了恶鬼,你倒轻狂了,这里还有保姆的,让人家黄花闺女笑话?柳月以为来了人,睁眼看时,窗外的月光半明半暗,正是半夜三更,就说:伯母你又犯糊涂了?老太太在那棺材床上坐起来,说:你醒了,才醒的还是早就醒了?就又责备起什么人来,并拿了怀中的小鞋掷过去,很响地笑了一声。老太太有个习惯,睡觉总要把那双鞋脱了抱在怀里,说:抱了鞋睡,魂儿不失的。人一睡觉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