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我们说好在这儿等候他,他寻不着你家路的。牛月清和柳月回到家,柳月去厨房搓麻食,牛月清就对庄之蝶说周敏他们要来了,还有一个钟主编,这钟主编可一直没来过咱家的。如果是为了稿子的事,他以前总是在电话中联系,如果是来探望你的伤情,他与你并不关系亲热,让周敏代个慰问话也就罢了,怎么天黑了,老头亲自要来家?庄之蝶说:这一定是周敏鼓动来的,还不是为了那篇文章的事!
周敏人有心劲,他怕他给我说话我不听,特意搬钟主编来让我重视的。牛月清说:他聪明是聪明,这做法多少还是小县城人的作法么!就取了水果去厨房洗。不久,周敏三人到了门前,庄之蝶拐着腿到门口迎接,唐宛儿忙扶他坐在沙发上,又拿小凳儿支在伤腿下让伸平,揭了纱布看还肿得明溜溜的脚脖儿,说声:还疼?眼泪就掉下来。庄之蝶见她失了态,在挡她手时,五指于她的胳膊时处暗暗用劲捏了一下,把一条毛巾就扔给她擦了眼泪,抬头对钟主编说:你这么大的年岁,还来看我,让我难为情了。这周敏,你要来就来,怎么就也劳驾了钟主编?!钟主编说:就是你不叫我来,我迟早知道了也要来的。
第一期你同意上了周敏的文章,往后还要有你的大作的。当编辑的就是一靠作家二靠读者,你支持了,我这个主编才能坐得稳哩!庄之蝶见他先提到周敏的文章,也就不寒暄别的,直奔了主题说道:我这开了十天会,脚又伤了,也就去不了杂志社看看。现在事情怎么个情况了,周敏也不来及时告诉我。周敏说:我来过,你开会不在家,只好把那声明由厅里送宣传部去审定了。钟主编说:事情也就是这样,景雪荫一定要在声明中加严重失实,恶意诽谤的话,我就是不同意加!我给厅长说,我是当了二十年的右派,平反后干了三年杂志负责人,后又被武坤把我弄下来他去干。现在正儿八经算是个主编,我就那么稀罕?
大不了,我还是下台,还是当右派嘛!不坚持原则,轻率处理人、发声明,社会上读者会怎样看待这个新改版的杂志?杂志还有什么威信?怎样体现保护作家的权益?!钟主编向来谨慎胆小,没想激动起来,口气强硬,这让庄之蝶和牛月清都感动了。周敏在一旁说:这件事钟主编日夜操心。没有他顶住,外界不知怎么笑话了我也笑话了庄老师?我本来裤子就是湿的,不怕立着尿,只是害得庄老师损名声。庄之蝶没有接他的话,喊柳月给钟主编续茶水。柳月和唐宛儿在书房里交流着梳头的经验,嘻嘻哈哈笑,出来续了茶,又叫过牛月清去一块说话。
钟主编说:现在声明还在宣传部,我连着三天电话催他们的意见,并且要求行个文或批个字下来。宣传部说这还要让管文化的副省长过目,而副省长这几日事太忙,但很快就批下来的。我倒有了担心,若副省长能同意咱写的声明,那是最好不过了,若副省长听信景的话,依景的要求加了那八个字再批下来,我牛皮再大,能顶住厅里顶不住副省长!庄之蝶垂了头没吭声,闷了半天,说:是这样吧,有你在杂志社那儿顶着,我就放心了,我可以去找省上领导的。周敏,我过会儿给你写个信,写给市委的秘书长,他和管文化的副省长是儿女亲家,你去找到他,咱求他给副省长说说话。咱不企望领导要站在咱一边,只盼领导能公正无私,不偏听偏信。乐得周敏把手里的苹果也不吃了,说:老师还有这么个关系,早动用了,她姓景的还张狂什么?!钟主编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重要关系万不得已是不要动用的。庄之蝶没有言语,取了一根烟接在将要吸完的烟把儿上继续吸,那烟雾就随了腮帮钻进长发里。长发像起了火。
庄之蝶吸完了烟,让牛月清出来陪着钟主编说话,他就去书房写信。书房里唐宛儿和柳月还在浆浆水水说不完,一见庄之蝶进来,就丢下柳月,问怎么威了脚的,在哪儿威的?说她一连几夜都作梦,梦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