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人身边时,她感受到了从彬彬有礼中散发出来的冷漠:“你如果没工作,你可以在我公司任职业,但仅仅是任职而已。我可以伸出男人的手来帮助你。”他越是彬彬有礼,方姨便感觉到了一种隔离,她再也不可能同第一个男人溶为一体了,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站在同一块礁石上——直到从波涛中飘来一只小船,然后,他们上了同一条小船,向着波涛汹涌的大海飘去,这个世界再也不可能存在了。
而且让方姨感到惊讶的是,这个男人从外形上看并没有一点受到女人所愚弄、欺骗的感觉,从外形上看去,男人就像以往一样,活得像午后的太阳一样热烈。方姨说:“你替我愚弄了他,并没有用,他又换了新秘书,那个女人长得像狐狸,当然,那个女人很漂亮,哦,这一切都很徒劳,不过,我听人说老板最近总是跟医生的朋友来往甚密,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方姨直起了身体说:“让我们从这里开始吧,从你怀孕开始吧,这个男人才是我的第一敌人,与他相比,另外的男人显得微不足道。”
方姨又一次恢复了精神,她似乎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极快地剔出现实中最显赫的骨头,然后,再举起两只骨头分析着症状。或者,把自己变成一只狐狸,此刻,她正伸出狐狸似的那两只毛茸茸的脚告诉她说:“我就像一只从不知道疲倦的动物一样,来回地在这个世界奔蹿着,我不能松手,因为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时刻,我刚才已经听完了你的近况,男人开始怀疑你了,并给你配了保姆,看来,他对你是既怀疑又重视,所以,回到他身边去,即使是最为艰难的时刻,你也不能泄露你的身世。”
她回到了男人的身边,哪知道她刚回去,男人已经在等候着她,她还没坐下来,就面临着一场审判。男人坐在沙发上,她就站在男人的面前,男人问她到哪里去了,竟然去了三个多小时。她就说逛街去了。不错,她回来的时候恰好经过一家婴儿衣服专卖店,所以,她就买下了几套小宝宝未来的衣物。男人说:“上次的问题并没有结束……”男人一边说一边掩上了通向厨房的门,保姆就在厨房的另一边工作,男人开始了审判,最近以来,李水珠经常感到男人在这套房屋中设置了审判桌,他发出的审判训词当然是围绕着孩子,那孩子为什么这么快就来到了她的子宫里,难道她的子宫那么快就接纳了他吗?男人在审判时也会把言词变得温和一些: “你可以把你的历史告诉我,一点一滴地告诉我,我最近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你来得太突然了,当我把你召唤来的,是我把你从征婚广告上召唤来的。问题是,如此之快你就怀孕了。”
男人对她腹部的疑点越来越大,那疑点似乎被男人放在一只显微镜下研究观看。首要的一点就是历史,她李水珠的历史,突然,男人有一天提出来要让李水珠带他去看看父母。李水珠否定说,她已经去看过父母了。父母对她未婚先孕之事非常气恼,简直想把她拒之于门外,甚至想跟她断绝亲人关系。鉴于以上原因,她根本就可能带上这个未婚的男人出现在父母身边。男人默认并理解了这个现实,这个男人盯着女人腹部,她的确来得太突然了吗?她没有想到她的怀孕生活如此地艰难,每天面对一场审判,尽管这审判并没有爆发出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