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湖南宾馆
。我每天回家,面对的就是两只黄黄的大眼仁和一张麻木浮肿的
脸!我总是想在外面呆久点,总想寻找各种借口各种事情打发完一天的时光。她昨天晚
上倒同情起我来了!她不知道我的凄凉就是因为她。他这么想着,疲劳终于取代了他的
思想,就好像洪水取代了陆地,让他到梦里与他小时候的朋友相会去了。
于是梦见母亲看着他,母亲说“阴间里一切都很平静”,桌上手机的叫声把他惊醒
了。他一睁眼睛,他就估计已经是傍晚边上了。我睡了这么长时间,他想,拿起了手机。
“跟你打了三四个电话,你怎么才回话?”周小峰在手机那边底气很足地说。
“我睡着了,睡得很死。”马民解释说,“这几天好累的。”
“现在我们都在湖南宾馆的大厅里,”周小峰说,“你在哪里?”
“我告诉你了,你都不记得了?你就是这样的记性?”马民笑了笑,说了房间号码。
不一会,周小峰带着三个年轻人背着包走了进来。“我叫了辆车把他们一路接来
的。”周小峰喘着粗气说,脸上尽是汗水和灰尘。
他一个人不但背着一个包,还提着一个包。
“你带这么多东西来干什么,你好像是去北京旅行一样!”
“这比去北京旅行还累一倍。”周小峰放下两个包,直起腰冲马民道,“包里都是
室内装璜资料,拿来参考的,你怕是别的!”
“坐罗坐罗,先休息。”马民对另外三个年轻人客气道。
这三个人里,有两个是周小峰玩得很好的同学,也是一度立志要当画家的。马民早
就认识他们了,另一个更年轻的小伙子则不认识。“姓杨,”周小峰介绍说,“广州美
院学工艺美术设计的高材生,是个比我们都敢干的年轻人。现在他自己在屋里开了个装
饰设计室。”
“有为有为。”马民说,同小杨握了下手。
周小峰的两个同学一个姓张,一个姓龙,马民和他们打过很多次交道。姓龙的小名
“龙大师”,还在七十年代上大学以前马民就通过周小峰认识了他,那时候这位龙大师
立的志是要考中央美院的,十年前,就是他发起的“0”的艺术组织,并带着这个组织
的七八个成员去西藏和青海画画,去寻找艺术感觉。那时候,他满脑壳都是理想和抱负,
一心在艺术的宫殿里追求着,现在他也同周小峰一样回到现实生活中来了。姓张的也是
“0”的艺术组织中的一员,一度也是抱负冲天的,戴副眼镜,小名“张眼镜”。他们
都吃着设计这碗饭。张眼镜说:“马老板,我听小峰说,你这笔业务蛮大,三百万……”
“这要预付款到我公司的帐上才算接到了手,”马民打断张眼镜的话说,“现在还不能
说得那么死,关键还要靠你们设计的图纸。”
龙大师(他曾经以油画风景见长,被业余画家们冠以“油画大师”的光荣称号)一
笑,亲热地拍了一下马民的肩膀,“我们尽最大的能力。”他说,仰着头瞅着马民(他
个子矮小),“刚才我们还在车上说,在设计方面我们要搞点新套路。”
“你们的能力发挥出来了,这个业务我就肯定到手。”马民回答说,“我是要靠你
们,我马民又不晓得画图纸,我是学无线电的,只晓得电视机和收音机的原理。我只能
替你们跑腿,做弟兄们的服务员,招呼你们吃喝玩乐。我们今天晚上先轻松轻松,等下
吃过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