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6号汽油
清晰可见了。他盯着画上的那条牛,
事实上只是一个甩着尾巴的牛屁股和一个牛角。我就是那条牛,我就是荒原上的那条牛。
我的感情生活是一片荒原。他对着墙上的画说,珊珊是个精神病患者,我和她不可能在
感情上沟通。你可以想象一个正常人和一个精神病患者在感情上能够相通?
我的感情生活是一片辽阔的荒原。马民这么坐了一个小时,妻子和女儿都起床了。
女儿一起床就爬到他床上,不说话,抱着他的腿还要睡的样子。她是被妻子叫醒的,叫
得早了点,但没办法,女儿吃东西很慢,而他又希望女儿吃好了再去上学。妻子穿着睡
衣走过来,脸上遍布着从梦中带来的疲倦。她见满屋都是烟,瞥他一眼,马上对女儿说:
“天天,洗脸漱口去。快去。”
天天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两只小手抱着爸爸的腿。“快起来,”马民说,“慢点你
又迟到,你是班长,又拿着开教室门的钥匙,班长要起好带好头作用。”
女儿还不肯起床,马民在女儿屁股上爱昵地拍了下。“听话,你一迟到黄老师就会
批评你。你想挨批评,小班长?”
女儿一听黄老师的名字就爬起来,走进厨房漱口洗脸去了。妻子在灶上煮好蛋,忙
出门去买包子,因为女儿爱吃包子不爱吃面条。一会儿,妻子买好包子进来了。“快吃
包子,还是热的。”
“先吃蛋,”马民提醒说,“蛋重要些。”
妻子听马民这么说,就进厨房里把煮鸡蛋的锅子从液化气灶上端下来,拿到水龙头
下去降温。“又是鸡蛋,横直吃鸡蛋。”天天抱怨说,“我不吃。”
马民一听火了,翻身下床,“你不吃鸡蛋,饿死你这家伙!”
“饿死就饿死,”女儿赌气说,把她那张小脸蛋扭到了一边,表示她不怕饿死。
“我小时连鸡蛋的影子都没见过。”马民大喝了声,“我命令你吃鸡蛋。”
“天天快吃鸡蛋,”妻子已为女儿剥掉了鸡蛋壳,“爸爸会打人了。”
“打就打,”天天说,脸仍然望着那边。
马民觉得自己把她娇坏了,自己什么事情都由她干,她当然就可以这么无视他的存
在,马民一想这些不免就大怒,想起自己当年那么害怕父亲,父亲指东他就不敢看西,
而女儿却不怕他。
“你吃不吃?”马民心想只怕是要树立点威信给她看,就大叫一声,眼睛都瞪圆了,
“你是不怕挨打是罢?”说着他就拍了女儿肩膀一下,这一下拍得并不重,他是知道轻
重的,但女儿却借机哭了。
“哎呀,老子没打你,你还哭?你吃不?”
天天拿起了已剥去壳的那只鸡蛋,哭着吃起来……马民洗完脸漱完口,坐到沙发上
吃着鸡蛋,接着又吃了个包子。他见女儿还没吃完手中的鸡蛋,又来脾气了,“快点吃,
蠢猪。”
马民学着当年父亲那种恶相骂了句,又告诫女儿,“你下次再吃鸡蛋讲价钱,我要
把你打蠢。鸡蛋是什么,鸡蛋是营养,猪哎!”
“我不要鸡蛋的营养。”女儿犟嘴说。
“你懂得什么屁?你不要也要你要!”马民大声说,望了眼墙上的石英钟,“快点
吃。你这不听话的家伙,我唯愿今天黄老师放肆批评你。”
“批评你呢!”女儿犟了句嘴。
马民笑了,不是生气地笑而是很高兴地笑了。“批评我?我又不是你们学前班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