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期半年,没几天,到底想于点啥,我们心里想有个底。”
黄小凤尽量使自己保持镇静,但心里已慌得不行。原以为村里的工作好开展,你说啥众人跟着说啥,没想到平时挺不起眼的这些老爷子,竟然能问出这些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这次下来之前,上级也只是讲加强思想教育这类大话,当时听着觉得好像有不少内容,怎么叫他们一问,给问空了呢,看来,老百姓需要的是比这些大道理更实在的东西……
李广田来了,才把这叫黄小凤尴尬的场面给打破了。李广田说你们较个啥真儿呀,上面让咋搞就咋搞,问那么详细干啥,是工作队干还是你们干。
他这么一嚷嚷,还就把那些老爷子们给镇唬住,都不吭声了。但黄小凤心里不是滋味儿,暗道做群众思想工作,咋面对面讲道理不管用,反倒是训斥起作用,过去不是这样呀。
党员动员会总算开上了,黄小凤把现成的宣讲提纲念了一遍,念到最后两行,她心里突突发慌,眼睛都有点看不清上面的字了。她知道自己的低血糖要犯了。她有这毛病,平时身边总备着点吃的东西,甭管是两块饼干还是一块糖,赶紧嚼巴嚼巴咽下去,就管事。眼下,这些吃的东西她也备着,可这一屋人,没法吃。再有就是这几天棒渣粥喝得太多啦,喝得人浑身发软,要是吃点油水大的饭菜,也不至于一个劲犯低血糖。
好不容易念完了,黄小凤的汗都流下来。李广田说这天真闷热,八成又要来雨吧。众人说可别下了,龙王爷要是再勤快,就把老百姓坑啦……
大家就这么瞎戗戗,谁也不正儿巴经发言。黄小凤擦把汗对李广田说:“大家讨论讨论,你先发个言。”
李广田摸摸胡子拉碴的下巴说:“这个社教嘛,很好,防止和平演变,可是大事。要不然,重吃二遍苦,重受二茬罪,难受。”
屋里一下静了,都不吭声,猛抽烟。李广田看着赵国强:“你来几句。”
赵国强摇摇头:“来不了。”
黄小凤说:“干部要带头。”
赵国强不情愿地说:“要我发言,我想问问,中不?”
黄小凤说:“那有啥不中的,我答不了,还可以大家讨论嘛。”
赵国强说:“那好,我想问问,这个二遍苦,二茬罪,假如不小心给闹出来了,是可怕。问题是,是谁在那享福,是谁让咱受罪。”
李广田笑道:“你刚才没好好听,是帝国主义预言家呗。”
一老党员问:“人家能到咱庄来收租子?”
又有人问:“总得有二地主才能成吧,就好像过去的庄头。”
李广田自言自语:“要是那么着,咱村里会是谁呢?头一户,大概就是钱满天了,哈哈哈……”
看似开玩笑,但让赵国强心里猛地揪了一下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一旦真把目标对准钱满天,会是个啥结果,可想而知呀,村里准得乱了套不可。
幸好黄小凤还算冷静,没顺着李广田的话往下说,但她对赵国强也不满意,你提的这叫啥问题,这不是给添乱吗。于是,她深深吸了口气说:“不要追究谁在那享福,谁让咱受罪。文革结束这么多年了,阶级斗争也不再提了,没有必要搞得那么紧张,搞得人人自危。我们说的防止和平演变,目的就是让大家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不动摇……”
赵国强也犯了倔劲:“问题是哪些东西才不是社会主义,哪些才是?”
黄小凤说:“公有制,按劳分配,这些原则总不会变吧。”
李广田说:“黄队长说得对,像钱满天他们根本不劳动,全靠雇工,钱挣得又那么多,那就是不劳而获……”
赵国强说:“不对吧,要是那么着,全国那些个体企业、商业,都有问题啦?”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