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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买了整瓶的,这时他才觉出刚才那些人的话不能都不信,有些事看来自己这两年在乡下的时间长,是不大了解行情了。
再走到街上他就格外加小心了,不是舍不得一瓶子醋钱,实在是怕让哪位愣爹给撞了,要是一下撞死也行,俩眼一闭不知道了,就怕给你撞个半死不活的,特别是把男的撞得下肢瘫痪,简直是比掘他祖坟都难受。李德林和他乡里的人去看过一个挨撞的同志,回来大伙说可把人家那小媳妇坑啦,他那一撞甭说四十五呀,四百五都不如了。别多说,能坚持下来一年的女的就是好样的,能紧持十年的死后肯定成神仙。李德林心想要是于小梅恐怕也就能对付个俩仨月的,就冲这我可不能像在乡里走道除了自己撞电线杆没人敢撞自己那样子了。
过了街李德林就溜边走,走走就路过一家饭店门前,他一眼就看见胡光玉正腆个肚子站在那等谁呢。李德林长了个心眼,忙悄悄躲进一条小胡同口瞅着,他想看看这胡胖子到底请谁。虽然说整个腊月天气不错,但毕竟是腊月,在大街上走得急还不显得多冷,在小胡同一站长了就不行了,小胡同起小风,嗖嗖地往裤脚里钻。再看胡光玉那也等得够受,一会看看表一会朝左右望望,比当年盼八路军还着急呢。李德林这会更难受了。身上冷点还能对付,两只手攥着俩瓶子都冻得梆老硬,他心说胡胖子你咋鸡巴跟人定的点,把今天说成明天了吧。后来李德林一看不能再靠下去了,因为他身后过来两个戴红箍的老头,四只老眼睛上下直打量李德林。李德林知道那是搞综合治理的,万万惹不得,他连忙跟二位笑了笑,可能他那冻木的脸硬笑起来怪不好看的,把那两个老头笑得有点发毛不敢上前,李德林趁机就逃之夭夭。到饭店门前一看那胡胖子还在那看表呢,李德林骂道:“我说你在这等你爹哪!”胡光玉扭头一瞅是李德林,无可奈何地说:“叫你说着了,比我爹还重要。”李德林骂了一句,心里的火也就消了大半,说:“说真格的,请谁呀?”胡光玉倒也实在,说:
“还不是为了小流域项目,年前咋也得砸下来,要不过年喝酒都不踏实。”李德林说:“他们不是说过了年再定吗?”胡光玉说:“可别听那一套,项目和资金差不多都放出去了,年后吃屎都吃不着热的啦!”李德林一听腿都软了,心里说亏了于小梅让我出来打酱油醋,要不还在家打嘴架玩,年后让你哭都找不着地方。李德林说光玉啊,今天这饭也算我一份东家吧。
胡光玉说那不合适人家会觉得咱心不诚你还是单来吧。李德林一琢磨也是,就赶紧回家,到家于小梅问咋去这长时间,李德林两只手猫咬似的疼,被问急了,他说:“我碰见个熟人,跟人家学点招数。”
于小梅说:“啥招数?不当乡长当书记的招数?”
李德林点点头:“没错,你真聪明。”
于小梅问:“啥招?”
李德林伸出冻得鸡爪子似的两手:“‘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就这招!”
到了晚上李德林心情不好,躺在床上脸转过去朝墙,于小梅收拾完了上床拽他,问:“怎么啦?四十五啦?”
李德林说:“今天不行,今天心情不好,等明天项目争上了再说吧。”
于小梅说:“还挺革命的。”
李德林说:“哼,心里得有老百姓。”
于小梅说:“我也是老百姓。”就拉了灯跟李德林亲热,李德林慢慢也就轻松了些,后来他就起身忙活起来,忙到半道不知怎么又想起小流域项目,便恨恨地一顿一顿地说:“我日你个——项目!我日你个——小流域!”
时间不大于小梅就急了说:“你快下去吧,你打山洞子呀!”
李德林抹把头上的汗,下地捅捅地炉子,看桌上有吃剩的猪头肉,抓了两块吃下去,又喝了口水,后来打了个喷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