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的矛盾格局。车子开得很慢，小广寒、也是楼、鸿运楼、中和馆、一品春、青莲阁以轿车的速度次第往后退却，各式人等在路两侧闲逛，西装革履的洋场阔少与身穿黑亮烤绸短衫的帮闲占了多数。老爷的车在quot;聚丰园quot;门前停住，我从汽车的反光镜里看见老爷正对着自己微笑。老爷说：quot;臭蛋，四马路可是个好地方，要吃有吃，要玩有玩。quot;

    下午三点钟正是餐馆的闲时。聚丰园的二楼上冷冷清清，干净漂亮的二楼客厅只有两三个闲人在喝闲酒。老爷上了楼，四处张了眼看，窗前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客人端坐在圆桌前。他坐在室内，却戴了副墨镜，正对着窗下四处打量。我注意到他的面前只放了一碟花生米，一壶酒，一只酒盅。老爷缓缓向那人走过去，那人看见老爷过去，把老爷上下打量了一眼，拿起筷子横放在酒盅和盘子之间。

    跑堂的伙计走上来，对老爷鞠过躬，弯了腰说：quot;先生要点什么?quot;

    老爷指了指墨镜面前，说：quot;跟他一样。quot;

    伙计转过身后老爷抱起了拳头，往后退了一步，说：quot;老大是门槛中人?quot;

    墨镜回过头，摘下了眼镜，起身离了坐位，拱起手说：

    quot;不敢沾祖师爷灵光。quot;

    我发现墨镜摘下眼镜后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人，两只眼睛很小，很长，长长的一条缝。

    老爷和墨镜相向而坐，坐下后老爷发话说：

    quot;帮是哪一帮?quot;

    墨镜说：quot;江淮四帮。quot;

    quot;贵前人领哪一个字?quot;

    quot;父在外，徒不敢言师--敝家先师头顶二十路香，手烧二十一路香，讳一个'铁'字。老大领哪一个字?quot;

    quot;头顶念一世，身背念二世，脚踏念三世。quot;

    老爷和墨镜便再次拱手，一同会心一笑。

    quot;兄弟找上门，是寻口霸、开桃源还是开条子劈堂?quot;墨镜说。

    伙计上来放下酒菜，老爷阴森森地盯着墨镜，好半天说出两个字：

    quot;劈堂。quot;

    quot;野猫头还是钻地鼠?quot;

    老爷说：quot;野猫头。quot;

    quot;几条地龙?quot;

    老爷伸出三根指头。

    墨镜笑笑，摇摇头，说：quot;长价了，这个价只够卸两条腿。quot;

    老爷夹住一只大拇指，把食指也放出去了。

    quot;我要全打开。quot;

    quot;老兄口子太大。quot;老爷的脸上有点不高兴。

    quot;兄弟我靠这个吃饭，向来万无一失。quot;

    老爷没吱声，半晌把指头伸到酒杯里去，眼睛看着四周，在案板上写下一行字。老爷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镜面对着对面的墨镜。老爷把镜子从面前的一行字上匀速拉过去。墨镜看着镜子，读通了，轻轻点头。老爷把镜子收进袋中，端起酒把那行字浇了，呼出一口气，神情松动了些。老爷拱起手，说：quot;我和贵前人有过一面，照这边的码头规矩，兄弟今晚为老兄接风。quot;

    墨镜当天晚上死在逍遥城里谁也没有料到。宋约翰这件事干得真是漂亮。这么多年了，墨镜死的样子我还记得。宋约翰怎么会让一个职业杀手去做余胖子?怎么也不会。他要是那么傻他哪里还配叫宋约翰?他等着quot;虎头帮quot;的人自己去做余胖子，然后把事情挑大，职业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