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椅背上胸脯笑得扩展开来。quot;这是冰淇淋，小子。quot;他说，quot;只有有钱人才能在夏天享到冬天的福。quot;我不放心，小心尝了一口，心里头有底了。我学着二管家的样，吃一口停一次。台上的灯光突然变了，红红的一堵墙上放射出雾状红光。几只铜质喇叭一起吹起了曲子，拐了十八个弯。硕大的舞台上斜着走上来一排姑娘，她们的裙子极短，裸露出整条大腿，大腿在红色雾光的照耀下有点不真切，毛茸茸的样子。她们头顶的旋转吊灯也打开了，吊灯的转动光束打在她们的皮肉上，整个人弄得斑斑点点，如大动春情的金钱豹。

    十几个姑娘甩胳膊扔腿狂舞了一气，一个鲜红高挑的女人没头没脑地走了上来，她一登台台下响起了一片欢呼与唿哨。二管家把两只手举得很高，带头鼓起了巴掌。二管家低下头小声对我说：quot;小金宝!quot;我望着舞台上这个叫小金宝的女人，从头到脚就觉得她是假的，不像人。她的长发歪在一边，零零挂挂的，藤蔓一样旋转着下来，她对着台下弄出一个微笑。在另一阵欢呼中她把两片红唇就到了麦克风前。她的歌声和她的腰肢一样摇摆不定，歌词我听不清楚，只有一句有个大概，好像在说谁，quot;假正经，你这个假正经quot;，这句话小金宝唱了十几遍，整个大厅里就听见她一个人在哼，quot;假正经，你这个假正经--quot;

    客人们三三两两走进了乐池。台上的姑娘们舞得也格外起劲。二管家的脸上一直保持了微笑，他不停地喝，很突然地向我侧过身。

    quot;小东西，王八咬过你没有?quot;

    二管家的话在大厅里极不清晰，我几乎没有听见。二管家不高兴地放下杯子，伸出右手把我的脑袋扭转过来，让我与他面对。二管家大声说：quot;你有没有被王八咬过？quot;

    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茫然地望了他一眼，又把头转过去了。

    二管家再一次伸出手，把我的脑袋拨向他自己，他的嘴靠过来，嘴里的热气喷得我一脸。quot;你真欠这顿咬!quot;他点点头说，quot;听我说小子，王八咬住你，你千万不能动，就让它咬着，你越动，它咬得越紧。把那阵疼熬过去，时间一长，它自己就松下去了。quot;

    我恍恍惚惚地点了一回头。二管家用指甲弹着玻璃杯，用一种怪异的神情盯着我。quot;你要让她高兴，就好办了。老爷包了她，她就有法子让老爷高兴，老爷一高兴，她就成歌舞皇后了。在上海不论什么事，只要老爷高兴，就好办了。quot;二管家点上一支烟，点烟时二管家自语说：quot;在歌厅里给老爷挣钱，到了床上给老爷省钱，她就是会用二斤豆腐哄着老爷上床……quot;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我听出来了，老爷喜欢吃豆腐，我回过头去，大声说：quot;等我开了豆腐店，我天天供老爷吃豆腐。quot;

    二管家愣了一下，叼了香烟懒洋洋地把眼珠子移向了我，他笑起来，没有声音，胸口一鼓一鼓的。他笑的时候叼香烟的嘴角一高一低，有点怪，显得下流淫荡。二管家摸摸我的头，说：quot;傻瓜姓了唐也会变得机灵--豆腐你还是自己吃吧。老爷的事，有人伺候。quot;二管家的目光把小金宝从头到脚又摸了一把，对今天的一切都很满意。

    小金宝在台上一曲终了。她倒了身子，裙子的岔口正对了台下，她的目光骚烘烘地从这只眼角移到那边的眼角，均匀地撒给每一个活蹦乱跳的男人。

    二管家把香烟架在烟缸上，站起身说：quot;跟我来，到后台去。quot;

    这个叫小金宝的女人把我的一生都赔进去了。人这东西，有意思。本来驴头不对马嘴，八杆子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