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心病
?还走不到一半的路呢。”魏太太道:“你别管,让我下来就是。”车夫自是乐得这样做,于是就放下车把了。
魏太太下了车子,先到糖果店里买了几千元糖果点心,又到茶叶店里买了两瓶茶叶,最后还到酱肉店里买了两大包卤菜,手上实在是不能提拿了,又二次雇了车子回家。
自己原是一路地自想着,必须极力镇定,可是到了家门口,那心房就跳得衣服的胸襟都有些震动,两片脸腮,也不知受着什么刺激,只管发起热来。她在那冷酒店门口,站着定了一定神,然后把买的东西,连抱带提,向屋子里送了去。魏端本那间一当几用的屋子里,电灯还亮着哩。她伸头看看,见丈夫正端坐在方桌子边低头写字,桌子上正还放着一叠信封和信纸呢。
魏太太在门外就笑道:“真是对不起,回来得太晚了,看电影是来不及了,明天我再奉请吧。”魏端本看了一看,笑道:“我就知道,你出去了,未必马上就能回来。”魏太太先把大小纸包,都放在桌上,然后在衣袋里掏出一盒重庆最有名的华福牌纸烟,放到他面前,笑道:“太辛苦了,慰劳慰劳你。”魏端本笑道:“买这样好的烟慰劳我?”魏太太笑道:“偶然一次也算不了什么,只要我以后少赌几场,买烟的钱要得了多少?”魏端本望了她笑道:“你居然肯说这话,难得难得。”魏太太笑道:“我也不是小孩子,这样极浅近的道理也不懂得吗?”说着,将一包糖果打开,挑了一粒糖果塞到丈夫的嘴里。
魏端本在她走近的时候,就看清楚了,大衣口袋包鼓鼓的,有一捆钞票角露出来,因笑道:“怪不得你这样高兴,你弄了一笔外来财喜了。”魏太太回到屋子里,对丈夫一阵敷衍,本来就觉得精神安定多了。听了这句话,不觉脸上又是一阵红潮涌起来。望了他道:“我有什么外来财喜呢?偷米的,打野鸡来的?”
魏端本笑道:“言重言重!平常一句笑话,你又着急了。”他索性放下了笔,对太太望着。魏太太脸上略带了三分怒色,因道:“看你说话,不管言语轻重。也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魏端本笑道:“我看你很高兴,衣袋钱又塞满了。我猜你是赢了一笔。”魏太太道:“我出去不多大一会儿,这就能赢上一大笔钱吗?”魏端本伸手到她大衣袋里一掏,就掏出一捆钞票来。笑道:“这不是钱?不是大批的钱?”说着,又在大衣袋里再掏一下,掏出来又是一捆。
魏太太道:“钱是不少,根本是你的。你那二十万元,让人家借去了。说了只借一天,我就瞒着你,竟自作主借给他了。到了晚上,还没有送还,我急得了不得,就把款子自行取回来。”魏端本道:“二十万元,没有这样大的堆头呀。你看,你大衣两个口袋,都让钞票胀满了。”魏太太道:“也许多一点,这还是你的钱,不过在我手上经过一次,又借出去,在人家手上经过一次,最后还是回来了。你要调查这些款子的来源,干脆,我就全告诉你吧。”魏先生看太太这神气,又有了几分不高兴。这就立刻笑道:“你就是这样不分好歹,把好意来问你话,你也啰唆一阵。”
魏太太是向来不受先生指摘的,听了这话,脸色不免沉下来,单独地拿了皮包,走回卧室去。她首先的一件事,自然是把大衣袋里的钞票送到箱子里去,其次,把皮包里的钞票,也腾挪出一部分来。这事作完了,她脱了大衣,坐到床沿上有点儿发呆。丈夫交来的二十万元,自己算是理直气壮地交代了事。可是在另一方面,给予丈夫的损失,那就更大了。她有了这样一点感想,就联系着把魏端本相待的情形仔细地分析了一下。觉得他的弱点,究竟不多,转而论到他的优点,可以说生命财产,可全为了太太而牺牲的。
想了一阵,自己复又走到隔壁屋子里去。这时魏端本还继续地在桌子上写信,魏太太悄悄地走到桌子边站住,见魏先生始终在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