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
“嗯。”里希提答应着,却没有动弹。他今天说话太多了,胸部像堆满了棉花,咳也咳不出,喘也喘不痛快。伊力哈穆不知道给书记做点什么才好,他说:
“我给您倒一杯热茶来吧。”
里希提的脸上显出了感激的笑容,他摆摆手,小声问:“您说,尼牙孜为什么又来闹腾?”
“他闻到了一种什么气味吧?”
“什么气味呢?”
“阿西穆哥也提出来,不让伊明江当保管了。说是搞起社教来,当干部的都要挨整。还说什么是大队长告诉他的,绥定的一个会计,因为害怕批斗,已经吓得上了吊了。”
里希提点点头:“其他队也有类似的情况,关于当前的运动存在着各式各样的说法,其中也包括挨整和上吊……”
“看来有人在造谣破坏,可恨!”
“有人在造谣。”里希提重复着,现出了沉思的表情,眼角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他又轻声说:“但也有些方面,不见得完全是造谣。”
“您说什么?”伊力哈穆茫然了,“不完全是造谣,这么说有些是真的事?为什么?”
里希提边思索着边说:“斗争是复杂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怎么个搞法,我们其实也说不清楚。斗争斗争,肯定会有一场斗争。不斗争会腐化,会变修,一斗争又会搞得紧张,弄不好会乱斗。运动当中会出现一些复杂的情况。我们应该经受得起锻炼。”
伊力哈穆没有听清书记的具体所指。但是他知道“复杂”“锻炼”这些字眼的分量,他态度庄严地倾听着。
里希提抬头看了看挂在办公室正墙上的毛主席像,一道光辉焕发了他的病容,他深情地说:
“我们应当相信群众,我们应当相信党。这说起来是多么简单啊?这其实又是多么不简单!我们能做到的吧?不论在任何时候。”
“嗯。”伊力哈穆答应着,他的内心在翻腾,“您休息去吧。”
“对,好。这个……”里希提略略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对大队长,又有些什么意见,看法吗?”
“大队长吗?”伊力哈穆反问道,他说,“事情越来越清楚了……”他毫不含糊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远的不提,就从六二年他从乌鲁木齐回来所看到的库图库扎尔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究竟是为谁效劳,对谁有利呢?他信任谁,他靠近谁,他疏远谁,反对谁,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赞成什么,做什么,阻碍什么,不做什么,不也是清楚的吗?他怎样对待革命事业,怎样对待同志,怎样过日子,有一点共产党的味道吗?有一些隐蔽的事情,有一些暧昧的情况,乌尔汗时而说六二年四月三十日晚上把伊萨木冬叫出去的是库图库扎尔,追得急了又说记不清。廖尼卡最后也告诉了伊力哈穆,据他所知,苏侨协会的木拉托夫在六二年四月曾经到库图库扎尔家去过,和库图库扎尔可能不止一次地谈过话。这些情况,他早已汇报给大队与公社党组织了。赵书记曾经与库图库扎尔谈话,启发他谈一谈六二年的情况,库图库扎尔坚决不承认自己有任何问题,不留任何余地。没有办法再谈下去了。乌尔汗和廖尼卡提供的情况由于缺乏旁证而达不到法律上的权威性。在包廷贵的身份最终暴露之后,领导上也曾经试着做些工作,启发他和库图库扎尔谈谈他们的特别亲密的关系。谁也不谈。库图库扎尔这只鸭子自以为得计,似乎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水珠就不算水禽。但是人民不是傻子。起码可以肯定,库图库扎尔公开地干着有利于修正主义,有利于敌人、坏人,而不利于党的事情。尽管还弄不十分清楚他的这些做法的背后动机。绝对不沾水的鸭子是没有的,不管你的多脂的羽毛上抹了多少油,除非你别下水。绝对不露形迹的事情也是没有的,现象总反映一些本质,哪怕是曲折的或歪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