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垒炉子缺钢砖,有人竟敢去刨银行的台阶
不能用大火,猛火烤,这样容易把炉壁烤裂。大高炉在烘干上是很讲究的,温度要由五十度逐步上升到五百度,然后再下降到五十度,这样要反复三次,历时一个星期才行。她讲,现在咱们砌的小高炉就很难控制这么准确了,时间也不需要这么长,一般三五天就可以了。但烘干时依然是由小到大,逐步上升,不能性急。
史丽云讲完了,人们都感到很难掌握这种火候和温度。
参加烘干的甘兴旺就向她问道:“这烧开水都知道开了一冒泡是一百度,烧火到什么份上是五十度,一百度就不好说了。你说说有什么办法掌握这种火的温度?要不然烧裂了是谁的责任都不清楚。”别人听了也说有这个问题。
这一问,史丽云便发毛了。大高炉的烘干要求她是从书上查到的,小土炉的烘干知识是头天参观听人介绍的,如何掌握她确实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就是实际操作过的人也只能凭的是感觉。有关冶炼的教材上,难以找出这种技术数据。史丽云憋得脸通红,她求助地望着何小波,对方也不知如何作答。
谷玉森见了主动出来解围说:“这些问题其实好解决,什么是猛火,什么是微火还不好区别嘛!只要我们烘干时记住是由微火逐步加大火势就可以了,至于到底是多少度?我看就没必要太较真,那都是本本上的东西,实际意义不大。火小了多添些柴,火大了少添点柴,我看就这么简单……”
谷玉森这么一说,再没人提出异义了。
更犯难的是分工搜寻废旧钢铁的人员,散会后,很多人围住了王富达,七嘴八舌一个意思,难。眼下全市都在大炼钢铁,两千多座小土炉张着大嘴等着吃东西,废旧钢铁变得比金子都难找了,家里能献出来的也都早献光了,人们担心出去一天会两手空空而归,不好向组织上交待。
王富达到是表现得十分通情达理,他说:“只要我们每个人都是尽心去找过了,实在没有也没关系。总不能去偷吧!更不能像有些人那样去乱拆一气!不过大家要是开动脑筋,我看还是能有一些办法的。关键是开动脑筋!”
这时,孙广财这小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有些卖弄地说:“王头儿,您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只要动脑子就行。我就琢磨出一个能弄出废钢的地方,土城!”
路富友说:“土城哪来的废钢呀?找废土差不离啦!”
孙广财脖子一梗说:“土城那边有俩碉堡,要是给那玩艺儿砸了,里边的钢筋少不了。那玩艺儿是国民党时候留下的,留着它干吗!王头儿您说呢?”
王富达听了眼睛一亮说:“小孙说的我看行。”众人也跟着说应该把它砸了。王富达说:“这事别迟疑,说干就干。你们明天就去十几个人,带上两把大锤轮着班干,把它砸了。”当即他便把砸碉堡的人分派好了。王富达当过兵,知道砸了那玩艺儿至少能弄出百十斤的钢筋来。让他负责炼钢的材料供应,他确实无形中感到了一种压力。花钱买矿石的事他是绝不会干的,他不想让曙光厂的钱打了水漂,他明知道碉堡是难以砸动的,还是决定让人去试试。
星期一中午刚过,去土城砸碉堡的人便无功而返。回来的人个个像败兵似的,累得走路都东倒西歪的直打晃,带去的那三把铁锤全断了把。
实际上那是两座地堡,露出地面也就几十公分,下半截身子全在地下。多少年来,两座地堡早成了“公共厕所”。里边臭气熏人,到处是屎尿,苍蝇滚成了团。去的人说,到那儿要先清理粪便,熏了一个半死。等重磅铁锤抡圆了砸下去,竟连个渣也落不下几粒,落在碉堡的身上只印上个白点。十几个人轮着上,歇人不歇锤,砸了两个多钟头刚露出一条钢筋的影子。很快有人抡不动大锤了,两条臂膀都震麻了,酸痛酸痛的。等锤把全抡断了,大伙儿一起打起了退堂鼓,一合计便撤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