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盈
影像。那种沙漠绿洲的感觉迅速传播,玻璃房子、花草烂漫、人与环境融为一体,所有这些都成了新的概念,成了一大批环保和回归主义者倾慕的对象,他们热烈地谈论,赞美,查资料,写文章。当他们知道火星的整体房屋技术被带回了地球,立刻开始跟踪,追捧,当做一场新的运动,甚至在建设尚未起步之时就预定了竣工之日的集体前往。他们很积极地筹划,在世界网络发起号召,但是他们没有调查工程的资方。泰恩对此很满意,他决定新的公园营造良好的自然主义效果,吸引更多人。
现在地球上每天都有太多场运动,很多时候我都分不清哪一种为着什么样的目的,有时候当我想到自己也只是这千百乱流中的一员。也许火星倒是幸福的,走着一条单纯之路的人总是幸福的。
火星的近况怎么样?希望一切都好。
洛盈读着信,读了两遍,读完坐上窗台,抱着双腿枕着膝盖,眼望着窗外的夕阳。这一天狂沙飞舞,地平线模糊成一抹金与黑的交融,夕阳已经快要看不见,在飞沙走石的尘烟中显得分外忧伤。
她突然觉得很疲倦,对各种各样热烈的奔走很疲倦。她不知道那些奔走有没有终点,终点在什么地方,是不是一群人的终点总要进入另一群人的起点。她忽然哪里也不想去了,只想看清这一切如何发生,仿佛在一股命运的风中被裹挟,不想随风飘荡,只想站住了呆呆地看着。这是她第一次失去四处流浪的热情,只想静静地坐着,坐到天荒地老。
她这时想起在医院里问过瑞尼的话,仿佛有一点明白了。
瑞尼医生,您以什么为幸福呢?
清醒,以及能够清醒的自由。
洛盈看着天边,开始想念安卡,每一次困扰和无助的时候她就特别想念他。无边的风沙和夕阳像大幕将她包裹在其中,她像一个孤单的独幕演员,在没有观众的辽阔剧场里独坐在地上。她想看清那黑暗,想在风沙席卷的澎湃大幕中拉住另一只安定的手。她非常想念安卡。
这时她想起自己已经几天没有和安卡见面了。他完全没有参与他们的行动,也没有露面。她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她跳下窗台来到屏幕前想和他联系,可是呼叫的终端始终是一串没有应答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