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粉红缎带
殿里也始终不曾放低姿态。但泰拉辛宫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底细,也都知道他应该待在下层的仆人区里。
“大人很聪明,”他一边用过于响亮的声音说着,一边僵硬地鞠了个躬,“大人很清楚女人。如果大人能原谅一名卑微的部下,那么我必须回到我的地方去了。”然后他转身朝远处走去,还刻意抛下了一句话:“今天我听说,如果大人回来时又像是从泥坑里被拖出来的一样,女王就会亲自用鞭子抽打大人一顿。”
这句话让麦特终于失控了,他用力推开泰琳居所的大门,大步走进去,随手将帽子甩到房间对面……然后他定住脚步,张大了嘴,他想要说的每一个字都冻结在舌头上,他的帽子掉在地毯上,翻滚了几下,但他丝毫没在意。一阵强风吹得三联拱大窗咚咚直响,窗外是可以俯瞰莫海拉广场的格栏长阳台。
泰琳向门口转过头,她坐在一把雕刻成竹节样式的镀金椅子里,一只手刚刚把金酒杯捧到唇边,她的黑色卷发闪动着光泽,只是在鬓角上有些许灰丝。在她那张美艳的面孔上,一双猛禽般的眼睛里跳动着显而易见的怒火。她的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微微地抖动着,让她的白绿色裙摆掀起一阵阵涟漪。她的椭圆形领口上镶着一圈浅绿色缎带,映衬着一双半露的丰满酥胸和垂挂在那里的宝石婚姻匕首。房里并非只有她一个人,苏罗丝坐在她的正对面,一边皱起眉盯着酒杯,一边用长指甲有节奏地敲击着椅子扶手,虽然她的头发被剃成怪异的鸡冠状,但还是能看出她是个漂亮女人。和她相比,泰琳立刻就成了一只蜷缩在秃鹫面前的兔子。她的每只手上都有两根长指甲被涂成了蓝色。在她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女孩,和苏罗丝一样,这个小女孩穿着做工精巧的花纹长袍和白色百褶裙,只是她的整个头都被包裹在一幅透明面纱里,而她的头发竟然都被剃掉了!虽然惊呆在原地,但麦特还是注意到这个女孩身上大量的黄金和红宝石。在女孩身后站着一名身材苗条的女子,她黝黑的肤色几乎能和她身上的黑色长袍媲美,而她的身材不输于任何艾伊尔女性,她将双臂抱在胸前,毫不掩饰地露出一副气恼的神情。她的黑色卷发被剪短了,但并没有被剃掉,所以她应该不是王之血脉或侍圣者。而在她耀眼的秀美光彩面前,泰琳和苏罗丝都黯然失色,如同被锤子敲了一记脑袋的麦特,同样没能忽略这个美人。
实际上,真正让麦特感到如雷轰顶的并不是苏罗丝和这两个陌生女人,而是他脑袋中的骰子突然停了下来,只给他留下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麦特以前从没遇过这样的事情,他站在那里,等待着弃光魔使突然从大理石壁炉的火焰中跳出来,或者大地裂开,将这座宫殿吞下去。
“你不听我的话,小鸽子,”泰琳用宠爱却又危险的语气说道,“我已经说过了,到厨房去吃些糕点,洗个澡,等我召唤你。”她的黑眸里闪烁着光芒。“我们以后再谈谈你身上的泥浆。”
麦特在眩晕的感觉中重新梳理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走进房间,骰子停住,然后……什么都没发生,什么事都没有!
“这个人怎么会突然闯进来,”那个戴面纱的瘦小女孩站起身,她的声音比窗外的寒风更冷,“苏罗丝,你告诉过我,这里的街道是安全的,我感到很不高兴。”
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应该是已经发生了!只要骰子停住,就一定有事情发生。
“我向你保证,图昂,艾博达的街道就像霄达的街道一样安全。”苏罗丝的话让麦特稍稍清醒了一点,这位女大君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安。但苏罗丝从来都只会让别人感到不安。
一名身材均匀细瘦、仪态优雅的年轻男子,穿着几乎透明的达科维长袍出现在苏罗丝身旁。他低垂着头,手中握持着一只蓝色的长颈瓷罐,要为苏罗丝的杯中斟满酒。麦特看到他,又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