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色彩的乱流
意忽略高温和严寒,即使周围的人汗透衣衫,或者两排牙齿不停地打颤,她们也能够丝毫不为所动。会注意周围温度的两仪师只是要为她思考争取时间而已,通常她们这样做的目的都是为了掩饰自己想到的东西。最终,安诺拉瞥了玛琳妮一眼,略皱了一下眉,才做出决定,她额头上那一点皱纹也随之消失了。
“谈判总比战争更好。”她带着塔拉朋口音,冷静地说道,“在谈判中,信任总是一个值得警惕的问题,对么?我们必须仔细考虑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而另一个问题是,该由谁来与沙度进行接洽。智者们也许不会再受到他们的尊敬,因为我们的智者都参加过杜麦的井之战。一位两仪师,或者是一队两仪师,也许效果会更好,但这也需要进行谨慎地安排。我自己愿意……”
“没有赎金。”佩林说。所有人都转头盯着他,大多数人的脸上都面露惊愕,只有安诺拉是一副无法解读的复杂表情。佩林又严厉地重复了一遍:“没有赎金。”他不会把钱付给这些让菲儿受苦的沙度人,他们要为菲儿受到的伤害付出代价,而不是因此而获利。而且,加仑恩是对的,无论是在阿特拉、阿玛迪西亚,还是之前的凯瑞安,佩林从未见过任何表明沙度会遵守约定的证据。相信这些恶人,就如同相信谷仓中的老鼠和麦穗上的毛虫。“艾莱斯,我要去看看他们的营地。”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他认识一个名叫纳特·托芬的人。那个人的眼睛已经瞎了,满脸皱纹,头顶上只有稀疏的白发,但他仅凭双手就能解开任何一副铁拼锁。连续好几年的时间里,佩林都努力想要掌握这种技艺,却一直没能成功。他必须先亲眼看过一副拼锁是如何拼合在一起的,然后才能凭双手的触摸解开它。“亚蓝,找到格莱迪,告诉他,尽快到神行术地点来见我。”这是他们称呼每次神行术终点,也是下一次神行术起点位置的方式,在一个已经编织过通道的地方再次进行编织,会降低殉道使导引神行术的难度。
亚蓝用力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调转灰马的马头,全速向营地跑去。佩林能看到周围人表情中的争执、疑虑和质问。玛琳妮仍然在审视他,仿佛突然不太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加仑恩盯着手中的缰绳,紧皱眉头,毫无疑问,他认为无论怎样做,情况都在恶化。贝丽兰则显出深深的不安,眼里闪动着反对的光芒。安诺拉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两仪师不喜欢被打断,不管她是不是缺乏自信的两仪师,安诺拉显然已经准备好发泄她的不快了。亚甘达的脸变得通红,他张开嘴,明显要大声吼叫,自从他的女王被绑架之后,亚甘达经常会大吼大叫。但等在这里听这些人的抱怨或反对是没有意义的。
佩林猛地一蹬马腹,快步窜出了翼卫队的保护圈,朝那几棵被斩断的大树跑去,这次它的速度不是很快,但也没有半点迟疑。佩林让快步保持着快速小跑的步伐,不断从粗大的树干间穿过,他的双手紧握着缰绳,眼睛已经开始搜寻格莱迪的深褐色斑点马了。艾莱斯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佩林曾经相信,他已经再容不下任何一点恐惧,但艾莱斯的静默让他的心更加沉重了。长牙从没有过看到一个障碍,却看不到路径越过它的时候,他的沉默仿佛在告诉佩林,挡在他面前的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山脉,但他一定要想办法过去。当他们到达那块被切出一片光滑表面的岩石时,佩林仍然让快步在斜射入森林的阳光中来回踱步,一次次绕过或穿过那些倾倒的和依旧直立的树干。他无法让自己停下来,只能不断前进。一定有办法。他的思绪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老鼠,疯狂地乱窜着。
艾莱斯下了马,蹲下身,紧皱眉头看着那块被切开的岩石,完全没有留意他的骟马不停地拉动着他手中的缰绳,想要向后退去。在他身边,一棵足有一百五十尺高的大松树倒在地上,一端仍然撑在残存的树桩上,形成的高大框架足以让艾莱斯挺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