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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唯恐不能全身
座,臣归来觐见,理当先致叩拜大礼。”

    石勒这才松手,转至几案后,盘膝坐下,但是吩咐:“太傅不必跪——先坐,先坐下来说话。”

    张宾却不理会,仍然伏身下去,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说:“臣方入城,便闻谣言汹汹,导致襄国人心紊乱——此皆臣之罪也,恳请陛下责罚。”

    石勒笑道:“都是奸徒传谣,太傅有何罪过啊?”随即朝着任播甩甩手:“今日先不听奏了,任卿且退,朕要与欢叙别情。”

    等到任播告退而出,张宾这才起身,于侧面坐了,随即正色对石勒道:“臣自奉诏而离幽州,唯恐不能全身归见陛下,是以燕貌近似者假代之,经由大道。臣则易服,间道而南”

    石勒多聪明的人啊,张宾话才刚说了一半儿,他就咂摸出其中隐含的意思来了,当即面色一沉:“太傅所言,唯恐不能全身归见朕,是何意啊?难道说,是有人要暗害太傅,乃假扮盗贼,邀劫于卢奴县北大道上不成么?!”

    张宾微微一笑:“陛下圣明,洞见万里。”

    石勒勃然大怒道:“是何人如此大胆?难道是晋裴该或者祖逖的奸细?!”

    张宾曳道:“陛下诏下尚书,快马而至蓟县来召臣,臣接诏,不俟驾而归,时间仓促,外敌何能谋划邀劫我哪?固然高阳、中山之间,俱传盗贼纷起,然不过乡野乱民罢了;若有晋人从中布划,声势必大,岂能如近日一般,但断道劫行人,而不攻县邑之理?”

    石勒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若非外敌,难道是内奸?究竟是谁?!”

    张宾叹息道:“当日何人奏请大王,出臣于幽州,则料想今日之谋,出自何人之手——可惜,颇难查得实据。”

    他这话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石勒当即一拍几案,下令道:“速召程遐来见朕!”

    ——————————

    程子远在宫中密布耳目,照道理来说,张宾“复生”的消息,用第一时间传报给他。奈何张宾改扮潜归襄国,为其旧部接入城中,一直到了宫门前才肯展露真容;然后跟石勒说没几句话,便将矛头指向程遐,石勒急遣人往尚书寿程遐来——宣命的宿卫不敢多嘴,而严震等人则根本来不及将此急讯通报程遐知道。

    所以程子远毫无心理准备,即自尚书省乘车入宫,直等到他一脚迈进大殿,抬眼一瞧,石勒案旁还坐着一位,竟然是

    程遐的腿当时就软了,身子朝前一倾,几乎是一跟头翻跌而入殿中。他只得顺势跪伏在地,咬牙膝行几步,来到石勒案前,举笏道:“臣尚书左仆射程遐觐见陛下”顿了一顿,又将身子略略一斜:“参见太傅,太傅可安好啊?”

    张宾笑而不语,石勒却冷冷地望着程遐,开口问道:“卿因何事,竟如此慌张?”

    程遐哆哆嗦嗦地回答道:“为为中山郡妄奏太傅遇害,臣竟信以为真,骤见太傅无恙,又惊又喜,故此失态还望陛下宽恕。”

    石勒阴沉着脸问道:“有奸人设谋,于途劫杀太傅,幸亏太傅易服间道而行,方才得以平安抵达襄国。在朕想来,多半是朝中有奸党欲害太傅——卿意奸党为谁哪?”

    程遐腆着脸假笑道:“必是裴该遣人或者祖逖设谋,欲害太傅,以断陛下臂膀。朝中哪有人如此大胆?臣等皆忠诚于陛下,复敬爱于太傅,即便张中书张敬)、徐尚书徐光新迁吏部尚书),虽于政事上与太傅有所参差,亦必不敢为此”

    石勒猛然间暴喝一声:“汝又如何?!”

    “臣岂敢如此妄诞啊!”程遐当即叫起撞天屈来,“臣忠君爱国,天日可鉴,知陛下方寄望于太傅,焉敢行此不义之事?刺杀朝廷重臣,此乃十恶不赦之罪,陛下慎勿听信小人慎勿妄自怀疑大臣,使得人心动荡,于国家不利”

    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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