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英雄何价
,南宫平必定难免要伤在锤下!
但此刻银光已乱,就在她动念之间,任风萍已自大喝一声:“霜!”
梅吟雪身形一转,随着南宫平扑了下去,只听“呼”地一声,数十柄银锤,竟一齐收回,数十条黑衣大汉,亦自一齐退后十步。
任风萍在圈外指挥阵式,见到银光散乱,心头亦自一凛,原来这“天风银雨阵”,乃是他专门为了对付中原武林高手所创,曾费了不少心血,此阵并不暗合奇门八卦,仅以无比精严的配合见长,“天、地、风、雨、日、月、云、雪、霜。”九种变化,互为辅助,生生不息,变化虽不十分精妙繁复,但深信就凭这数十柄奇形兵刃,所组成的奇形阵式,其威力已足以将任何一个武林高手伤在那满布凌刺的流星银锤下!
此刻他并未见到狄扬已受重伤,深恐这苦心所创的阵式被毁,低叱一声,撤回阵式,身形一转,飘然落在阵中——
南宫平俯下身去,只见狄扬左腰右胯,血渍斑斑,左手叉着一个黑衣大汉的咽喉,紧紧将这大汉压在地上,指缝之间,也不断有鲜血汩然沁出,这大汉左掌之上套着一只皮套,套上缠着一条亮银细链,链头的银锤,却被狄扬握在高举着的右掌中,只听狄扬闷“哼”一声,银光闪处,血光飞溅,他竟将这大汉的头颅,一锤击碎。
南宫平心头微凛,一把握住了狄扬的手腕,只见狄扬霍然转过身来,双目之中,满布血丝,头脖前胸之上,满溅着淋漓的鲜血,这少年初次受伤,亦是初次伤人,见到自己满身的鲜血,神智竟似已乱,呆呆地望了南宫平两眼,嘴角肌肉抖动,然后转眼茫然凝注着掌中的银锤,呆呆地发起愣来。
银锤之上,鲜血仍在不住滴落,一滴一滴地滴在南宫平的手掌上,冰冷的鲜血,带给南宫平的是一种难言的悚栗之感,他心头亦自一阵茫然,终其一生,他都不敢将别人生命的价值看得轻贱。
任风萍飘然落下,目光一扫,见到他两人的神态,冷笑一声,沉声道:“原来‘天山神剑’,也不过如此而已!”
梅吟雪冷冷笑道:“不过如此而已的‘天山神剑’,却已令你阵式大乱,亏你见机得早,将阵式撒开,否则——嘿嘿。”
她轻蔑地冷“嘿”两声,其实心中何尝不在暗暗惊悸于这种奇异阵式的威力。语声微顿接口又道:“你且看看你那弟兄破碎的头颅,难道你不怕——”
语声未了,任风萍突地阴森森地狂笑起来。
南宫平剑眉一扬,厉声道:“你笑些什么?难道你竟敢将生命与鲜血,看作可笑之事?”
任风萍笑声一顿,冷冷道:“你可知道花朵树木,皆需灌溉,方得生长?”
南宫平愕了一愕,不知他怎会突地说出这句毫不相于的话来。
只听任风萍冷冷接口道:“武功阵法,亦正与花朵树木一样,世上无论任何一种武功,任何一种阵法,若没有鲜血的灌溉,焉能成熟滋长?我手下弟兄虽死一人,但他的鲜血,却将这‘天风银雨阵’灌溉得更为成熟了,这自然是可喜之事,在下为何不笑?”
这虽是一番荒谬,但也无不是至理的言论,只听得南宫平既是愤怒,又觉悲哀,悲哀的是他突然想起自身所习的武功,亦是前人以鲜血灌溉而成,他不禁暗中感叹唏嘘,只觉这任风萍的言语,当真有着刀剑般锋利,每每一言便能刺入别人的心底。
“万里流香”任风萍目光闪动,微微一笑,沉声道:“我任风萍此次入关,并无与关中武林人士结怨之意,是以这‘天风银雨阵’只是备而不用而已——”
他语声顿处,突地长叹一声,接道:“西安城里,千百武林豪士围剿于你,甚至你的同门兄弟俱都对你不谅,只有我任风萍不惜犯下众怒——唉!你切莫教我违了本意,反将你伤在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