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高峰访圣手
木门已猛然关闭。管宁愕然木立在门口,脑海里顿感一阵茫然,良久,良久……突闻一声轻微的叹息,起自身后,耳边但听凌影悄声道:“小管,不要发愣啦!你看她……我们怎么办呢?”
管宁旋身望去,但见“绝望夫人”沈三娘,跪在地上,俯望着怀中的西门一白,脸上一片茫然,两行清泪泉涌而出,一滴一滴,滴在西门一白的身上,眼中的神采,仿佛已随西门一白生命的消逝而熄灭。
管宁、凌影都深深知道,当一个深爱着的人,一去不回的时候,该是人生中多么悲惨之事。然而这种悲切的心情,却是第三者无从加以慰藉的。
管宁黯然望着绝望夫人,双手不自觉地紧握着凌影的柔荑,心中激动地叫道:“我们再也不要分离了。”
凌影任由他紧握着自己的手,仿佛已从他的目光中,听出他心中的呼声……
这心声的交流,正是人间最宝贵的情操,管、凌二人默默地享受着,任时光流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突然,“绝望夫人”沈三娘长长叹息一声,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凌影,一字一字地缓缓道:“该……走……了!”
这短短的三个字,令人听来,却似已耗尽了她一生的精力,每一字都包含着那么多的悲痛和绝望。她一生常常令人绝望,自己却也有绝望的时候。
管宁、凌影黯然对望一眼,齐地长叹一声。凌影道:“该走了。”
管宁沉重地长叹一声,垂下目光,道:“该走了。”
这三声“该走了”一声比一声短促,但也一声比一声高朗。管宁缓步走出门外,一阵风吹过,他心中突有说不出的寒冷,于是他回首望向凌影,因为此时此刻,除了凌影的目光以外,他便再也找不出一丝暖意。
冬残春至,薄暮的春风里,仍有料峭的寒意。西山日薄,一阵挟着初生紫丁花香的微风,吹入窗棂旁一个凝神静坐的素衣美妇的发丝,却吹不散她目光中的幽怨之意。
融化的雪水,沿着后园中碎石路旁一条沟渠,流入假山边的荷池,直到夕阳全落,夜色渐浓……
她却仍然动也不动地凝坐在窗棂边。浓重的夜色,已将大地完全掩没,但是她,她却仍未有点燃她身边铜台的蜡烛之意。
后园西角的一道雕花月门,轻轻推开一线,一道灯光映入,两个紫衣垂髫的少女,一人手持纱灯,一人手捧食盒,踏着细碎的脚步,悄悄走入园中。她们身后却又跟着一双丰神俊朗的少年男女。夜色之中,他们的面容,也都像那素衣美妇一样,幽怨而沉重。
她的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他的臂弯上,终于,她低语着道:“园子里没有灯光,沈三娘难道睡了么?”
她身边的少年长叹一声,道:“只怕不会吧!”
她柳眉微皱,道:“我但愿她能睡一会。这些天来,她已憔悴得太多了。”
于是,又是两声叹息,随着微风,在这幽静的后院中丝丝飘送出去。
叹息之声,是那么轻微,但那凝坐窗边的素衣少妇,秋波一转,却已发觉,轻轻说道:“影妹,是你们进来了么?”
正依偎在这少年身边的少女,已加快了脚步,走进这后园南角的三间敞轩里,口中答道:“三娘,是我。”
那一双垂髫小鬟,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食盒,点燃了桌上的素烛。于是,这昏黄的灯光,便使得这素衣美妇的面容,更加绝艳,也使得凝聚在她眉峰秋波中的幽怨悲哀,更加浓重。
那少年在门外轻咳一声,素衣美妇道:“小管,你也进来吧。”
她身形却仍未动,生像是太多的悲哀已将她的肉体与灵魂一齐压住。
打开食盒,取出了六碟清淡而美味的佳肴,取出了三副精致而淡雅的杯盏,用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