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翠袖与白袍
已激动难安。但这颀长道人,却正是武当掌门蓝襟真人座下的四大护法之首,地位虽还比不上已先到了四明山庄中的“武当三鹤”,但却已是武林名重一时,一言九鼎的人物。是以他所说的话,大家心中虽然气愤,也只得默默听在耳里,并未露出反对的神色。
管宁暗叹一声。此刻他已知道,自己昨夜不但遭遇了许多烦恼,并且已卷入一件足以震动天下的巨大事件的漩涡之中。
昨夜他月下漫步深山,高吟佳句的时候,是再也想不到一夜之间,他自身有如此巨大的变化的,而此刻势成骑虎,再想抽身事外,他自知已是万万无法做到的事了。
于是他只是长叹,将自己所遇之事,一字不漏地说出来。在说到那白袍书生之际,听着的人,面色都不禁为之一变,甚至那面上永远带着笑容的颀长道人,面色竟也为之变动一下,面上的笑容,也在刹那之间,消失于无影之中了。
管宁心中一动,但却又接着说了下去,于是又说到那两个突然而来,突然而去的奇诡怪人,于谨立刻接口问道:“此两人腰间是否各带着一个豹皮革囊?”
管宁摇了摇头,又说到那奇异的翠装少女,费慎便脱口道:“难道是黄山翠袖门下?”
管宁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便滔滔不绝地将一切事都说了出来,却未说到那白袍书生的丧失记忆。因为他此刻已对这白袍书生生出同情之心,是以便不愿将此事说出来。
他话虽说得极快,但仍然说了顿饭时候,直说得口干舌燥。
而那些彩衣大汉以及蓝衫道人,却听得个个激动不已,不住地交换着惊恐、疑惧的眼色,却没有一个出言插口一句。
管宁语声一顿,转目望去,只见面前之人,各各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良久——
于谨方自长长叹了口气,面向那颀长的蓝袍道人,沉声说道:“此事既然不假,确是骇人听闻,在下此刻,心中已无主意。道兄高瞻远见,定必有所打算,在下等只唯道兄马首是瞻了。”
却见这武当掌门座下四大护法之首的蓝雁道人俯首沉吟半晌,缓缓说道:“此事之复杂离奇,亦非贫道所能揣测。不瞒于大侠说,贫道此刻心中不知所措,只怕还远在于大侠之上哩!”
他语声一顿,又道:“两位素来谨慎,又是罗浮一派的掌门大侠身旁最亲近之人,此次四明庄主飞柬邀请你我师长到此相聚的用意,两位想必是一定知道的了。”管宁话一说完,便自凝神倾听,直到此刻,对此事的来龙去脉,仍然是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此刻不但已卷入漩涡,只怕还已变成众矢之的,只要与此事有关的各门各派,谁也不会放过自己,一定要将自己详细地问上两遍。自己此刻虽已烦恼,但更大的烦恼只怕还在后面哩。
是以他便希望从这些人对话之中,探测出此事的一些究竟来,更希望从他们的口中,探测出那白袍书生的真正来历。
然后他便可以将它告诉白袍书生,完成自己所许的诺言。
只要此事真相一白,知道了真凶是谁,他还要完成他另一个诺言——他还要替无辜惨死的囊儿复仇。是以他更希望从他们口中知道那个奇诡怪人的来历,而此刻他已猜出一点,这两个枯瘦如竹的恶人,便是那峨嵋豹囊,七毒双煞。
无论如何,这件事牵涉如此之广,又是如此复杂隐秘,是以叙述起来,便不得不十分详细,因为这样纵然会使人生出一些累赘的感觉,却总比让人听来含含糊糊、莫名其妙好些。
一片浮云飘来,掩住已由东方升起的太阳,于是,这林荫下的山道,就变得更加幽静。
由林叶间漏下的细碎光影,已自一齐消失无踪,甚至连啾啾鸟语声、潺潺流水声,以及风吹木叶声,听来都远不及平日的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