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钻石蒙尘
这世界,这生命,对他说来,是未免太残酷了些,这年轻人本该像朝日一样的多彩而绚丽,然而,苍天却让他比雨夜还要灰黯。
晓色方开,旭日东升,有光从窗口射入,将这间斗室照得光亮已极。
光线照过的地方,将室中的尘埃,照成一条灰柱,裴珏呆呆地望着,问着自己:“为什么在有光的地方才有灰尘呢?”
但他瞬即为自己找到了答案:“原来是光线将灰尘照出来,没有光的地方也有灰尘,只是我们看不到罢了。”他垂下头,心情更为萧索,他想:“这世界多么不公平!光线为什么不把所有的灰尘都照出来呢?为什么让那些灰尘躲在黑暗里呢?”
蓦地,门外有店伙的叫声:“客官,天亮了,要赶路的该起来了。”声音虽然宏亮,但裴珏却一丝也听不到,窗外阳光更盛,他的心情,却和窗外的天气相反:“天亮了,我该走了,但我走到哪里去呢?”虽然强忍着,眼泪仍然沾湿了他的眼帘。
“男子汉大丈夫,宁可流血,也不能流泪的。”他咬着牙,环顾这斗室一次,蓦地看到冷月仙子有个小包袱仍然放在桌子上,他考虑着,该不该去拿走。“别人的东西,我能拿吗?”他脑海中不停地转动着,蓦地想起:“但是我住了店,该付店钱的。”于是他走过去,将那包袱解开,里面果然有一整锭元宝和一些散碎银子,他连忙拿了一些,将那包袱又系好,整了整身上的短衫裤,走出房去。
昨夜的剧斗,使得店伙对裴珏不禁另眼相看,所以他虽然在奇怪昨夜进来了两人,今天却只出来一个,而且昨夜是女的,今晨却变了男的,但是他却自己警告自己:“少多事,说不定这也是江洋大盗,你要多事,人家也许就会给你一刀。”
于是他一声不响地跑过去,裴珏给了他一些银子,一挥手,表示说:“多的你拿去吧!”
店伙一看,非但不多,还少了点,但是也不敢多说,将艾青的马牵了出来,陪着笑道:“客官多光顾。”心里却在咒着裴珏的祖宗:“住店不给钱,还要铁青着脸充大爷,看你这样子,八成是个兔二爷。”
但裴珏连他口中讲的话都听不到,当然更不会知道他心里想的了,接着马缰,心里有些高兴:“有了马,我就可以到处跑了。”当然,他这一丝高兴比起他的忧郁来,还差得太远。
牵着马走了两步,这失去视听之觉的孤苦的年轻人,在思忖着自己的去路,突地,两个披着长衫手里拿着铁球的汉子朝他笔直地走了过来,一个微拱着背,太阳穴上贴着块膏药的汉子,一伸手,推了他一把,道:“你这匹马是哪里偷来的?”
裴珏一怔,全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汉子一扬铁尺,厉声道:“快跟太爷到衙门里去!”路人听了忖道:“原来是公差抓贼。”却不知这两个是在衙门里吃闲饭的角色,昨夜赌了通宵牌九,将一个月弄来的银子都输光了,一早跑出来,到处想触人家的霉头,裴珏这一不说话,他越发得意,喝道:“这一个是贼,你看他穿得这个样子,手里却牵着这么一匹好马。”
他伸手就去夺马缰,裴珏吃惊地抓着,心中想说话,口中却说不出来,那公差“吧”地,打了他一耳光,骂道:“妈那个巴子,你这个小贼还耍赖。”反手又是一个耳光。
裴珏又气又怒,跳上去劈面一拳打去,那公差现在精神全来了,口中喝道:“小贼还敢还手!”左手一引裴珏的眼神,右腿起处,将裴珏踹在地上,赶过去又是两脚,裴珏跟着“龙形八掌”学了那么久的武功,此刻竟被这公门里最起码的把式打得在地上翻滚,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
“打小贼”原是这些人的拿手好戏,那人一面踢,一面喝骂着,另一个眯着眼,颈子缩在衣服里,鼻涕都快流出来了的瘦子打着哈欠道:“老张,算了,把赃物带回去就算了,这小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