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的飞天
“你还要瞒着我!”
平时飞天即使和石见穿见面也不用家乡话的,可能是真的急了。无法形容这种方言,似乎拌嘴的时候,也透着北方式的诙谐呢!沈璎一边梳头一边暗暗的乐,然而听了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她听见飞天分明的哭了,哀号声声。却又不是一般女孩子哽哽咽咽发不出声来的那种哭法,因为刚哭了两声,立刻就能换过气来继续嚷嚷,嚷到激情之处又迸出几声哀号。沈璎听得又是难过又是惊奇又是佩服。
石见穿走了,飞天开始叮叮当当的收拾行李。
“真要走?”沈璎问。
“石见穿那个变态,死也不肯告诉我。我娘一定出事了。”飞天愤愤不平,眼睛里不住的掉泪,“你说他瞒我做什么!”
飞天出门快一年了,家中唯有老母,不知怎样度日呢!沈璎就说也是的这边事情差不多如此了该回家看看。飞天眼睛里烧着火。沈璎知道,她的仇还没报,她忘不了纳兰三小姐。
“你算了吧。”沈璎开导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过两年,你再来京城杀她好了。反正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路远迢迢,你有回山东的盘缠么?”
飞天摇了摇头,又愣住了。
“去问问冯齐少爷?”
“不找他!”
沈璎从袖里抖出一大锭金子。飞天认出来那是昨天晚上纳兰三小姐掷在地上的,不明白沈璎为人如此,却竟然捡回了嗟来之食。
“我只是想呢,他们家欠你的那么多。这锭金子,你拿得理所当然,不要太计较。”沈璎字斟句酌的说,“世道如此,难得有钱人肯拿点钱出来,还要还给她不成?”
实际的情况是,不拿这锭金子,飞天连家也回不了啊!
她咬了咬嘴唇,终于摊开五个手指,受了金子,然后扭过头发出了几声干笑。
飞天走的很急。沈璎想不出什么饯行,就要效法古人折柳送别,可是湖边好好的柳条,偏生全打了水漂,不复依依相别的情致。沈璎明白飞天家里肯定什么事都没有。经过这一晚,纳兰三小姐不会放过她的,她又是这般硬气不肯逃走。所以石见穿要设法骗她回山东躲一躲,或者也有尚轩的意思在里面吧?
后来听石见穿说,飞天家里给她相亲来着。沈璎心想那也不错,山东人挺好的。可是相亲的事,并没下文,又听见飞天把父亲的振远镖局重新开了起来,自己带着镖师走南闯北。
再后来石见穿也走了,便没了飞天的消息。
只是飞天也不用再报仇。纳兰明珠不久就被黜了,自怡园给皇帝收了去,并入西郊行宫。有人说在八大胡同看见过纳兰三小姐。沈璎不信,纳兰家仇人多,造谣也有的。至于尚轩倒是无事,他和三小姐早分了手,次年就在琼林宴上折杏花,后来还进了四王府教书呢!
几年以后,沈璎已经出家。有一天云游到了西安,在永泰公主陵附近,碰上了冯齐少爷。
冯齐少爷还记得她,说飞天也在这里。
果然在,飞天骑在黄骠马上,淡淡的冲她点了点头。
沈璎有些失望,心想枉我这些年老惦记你,你对我就这么冷!遂笑着说:“你这是绿叶成阴子满枝,不记得我这方外之人了。”
飞天冷笑:“谁说我嫁人了呢!”
沈璎怔住了。看她的衣饰打扮,居然还是白兰花头巾的模样。当年春风秋风的玩话,不料竟成谶语。柳叶儿落了,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飞天笑了,说:“你的故事编得怎样了?”
无聊事情,她倒记得。沈璎自己都要忘了,只得干巴巴的说:“早就写完了。哪,后来我让你被尚轩的妈——一个大反派抓了去,放在一只装满油的小船里,当成灯芯点。尚轩英雄救美,结果自己烧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