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的飞天
!现在来报仇,有病啊!”
想绕过那鞭子,也不用说得这样语无伦次。飞天如法炮制,抛出一鞭把马面掠开。忽然一转身,鞭子圈住了牛头。就看见他向一只大竹筒一样,在长鞭上滚过来,滚过去,发出“嗷嗷”的歌声。
飞天悄悄的换了口气,猛得把鞭子绷直了——牛头打着旋儿,飞上了树梢,就这么挂着。
情况不太好,马褂摸了摸胡子,忽然一挥手里的狼牙棒:“并肩子上啊!”
除了他自己以外都上了。
沈璎闭上眼睛不敢看。她已经瞧见,飞天的手藏在背后,抖得厉害。毕竟,她玩儿不是小小空竹,而是一个活人,那是很重的。
眼角忽然瞥见一个矮矮的人影。
是冯齐少爷,面无表情的观察着战斗。少爷内功好,连呼吸声都不叫人听见。沈璎使劲朝少爷递眼色,希望他上去助飞天一臂之力。
少爷把手指放在唇上,仍是不动声色。
沈璎想起有一回见过冯齐少爷玩空竹。那是北京春天的声音,回荡在胡同深处,绿槐巷底。一声声拖着嗓子的风,似乎和少年思绪共鸣着,悠悠绵长。是天上的,是凡间的,也是人心的,夹杂着揪心的欢笑,无缘无故。
很巧的身法啊,就像那根竹子是一个很听话的人,叫他翻个儿他就翻个儿,叫他跳起来他就跳起来,叫他扭扭腰他就扭扭腰,神定气闲,挥叱方遒。你在那里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眼睛里透出真心实意的欢乐。人间的事情,都是这般从容便好。
沈璎看得眼花,想到世事无常。日子是波澜不惊的,即使在西山这样的地方,也不过每天的鸟语花香言笑晏宴。以为没有什么真正的惊风骇浪恩怨情仇,殊不知最凄苦最疯狂的旋涡,就藏在涓涓细流之下,在于你会不会遇到,——那都是命。
黑色的皮鞭,长长的线。五彩的空竹,冷冷的月。血雨腥风是很好看的,血肉横飞是很洒脱的。就像敦煌的天女,琵琶声里,千回百转的水袖,散向人间全都是花雨。
冯齐少爷的眉头锁得深了,悄悄扣住一只小弹弓。
为什么?这个时候只剩下了赖总管。飞天已经打败了所有的人啊!
忽然,一个死沉的重物从天而降,扑在了飞天身上,张牙舞爪。
沈璎几乎要叫出来,那是挂在树上的牛头!
飞天猝不及防,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毕竟,她已经精疲力竭了。
“死丫头!”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在她脸上,“我叫你抽!我叫你抽!”
牛头疯狂的嚎叫着,把脸慢慢贴近飞天,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立刻割断这个女孩子喉咙。
很奇怪哦!这个女孩子的眼神是散的,居然没有在看他。才几岁,能有这样的定力?
冯齐少爷的弹弓绷紧了,瞄准了。脸上仍是按兵不动的意思。沈璎张大了嘴,眼神想要杀了少爷。
牛头觉得自己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噗——”火辣辣的,一片绿色迷住了他的眼睛,睁不开了。牛头嗷嗷叫起来,然而只叫了半声,又没了声息。
肚子里流出汩汩的血,歪在一边。飞天死命推开他,拔下一柄削水果的小刀来。
后来才知道,那绿色的东西不是什么毒蛊,是山东的大葱!北京人也爱吃大葱,但远远赶不上山东人。天知道飞天那天去决斗,为什么嘴里还咬了一段大葱!
她横鞭一指,摇对赖总管。
赖总管干笑一声,掂了掂手里的狼牙棒,又扯了扯马缰,看不出是想跑还是想战。飞天一声暴喝,催马而上,烟尘又起。
“等一等!”
山头那边忽然转过三骑人马,衣袂翩翩的。赖总管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得色。沈璎看着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