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楼云渐至
么的。”博迪苏淡淡一笑,移眸望着梁启超,“岸竹此番进京,实是从卓如兄的文章中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我朝重振雄风的希望。”
“岸竹兄——”
“岸竹此话发自肺腑,绝无半字虚言。”博迪苏敛神正色道,“卓如兄文笔犀利,摄人心魄。岸竹亦曾读过南海先生之《新学伪经考》,若论文采,恕岸竹唐突,断不及卓如兄的。”博迪苏说着,咽了口唾沫,终于回到了原题上来,“新旧论战,乃在所难免之事,京师各地观望之源,卓如兄离去,但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还望卓如兄万万三思而行。”说着,他竟深深一个揖儿打了下去。梁启超不想他竟会这般动作,手忙脚乱地一个揖儿打了下去,道:“岸竹兄这做的甚来?卓如——”
“老爷——”
“云儿吗?进来说话。”
“哎。”丫环云儿应声进屋,蹲万福绕匝儿请了安,道,“小姐这会儿怕是要生了。老夫人要老爷、姑老爷过去呢。”
杨锐扫眼博迪苏,拱手道:“恭喜卓如兄。时辰不早了,我和岸竹兄这先告退,明儿再来与卓如兄道喜。”
“不急不急——”
“罢了。我们这再讨扰,赶明儿只怕没进门,便要给扫地出门了。”
“好个叔峤兄,整日价绷着张脸,我还以为你压根便不会说笑打趣儿呢。那……那好,明儿见。”
“明儿见。”
在月洞门处折转,梁启超脚底生风,径趋西宅院,任李端棻在身后小跑着,亦被他拉了四五米距离。“卓如,慢着些好吗?”李端棻说着长吁了口气,凝视着梁启超,问道,“卓如,你是不是和南海先生起了争执?”仿佛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梁启超满心欢喜顿时去了十之七八,细碎白牙咬着下嘴唇,稍刻,淡淡笑道:“苾园兄这话从何说起,卓如——”李端棻轻轻一哂:“从何说起?这还要我说吗?”
“京里现下形势如何你不清楚?”李端棻伸手紧紧握着梁启超双手,“众人皆唯你和南海先生马首是瞻,在这节骨眼上,千万不可自己人先生了隔阂。顽固守旧势力之大远非我等所想的那般,倘你二人——”“苾园兄多虑了。卓如——”梁启超仰脸让雨水冲刷着发热的面颊,半晌,透口气说道,“老师满腹经纶,能开风气之先。只他理想虽高,做事却性情急躁,往往心血来潮,不切实际。这几日要求入会之人不少,只其中许多都存着借机邀宠的心思,我意思缓些日子,待基础扎实了再正式立会,免得过早暴露反遭不测——”
“这是皇上的意思,也怪不得他的。”李端棻半苍眉毛皱着,沉吟道。
“皇上有此心思犹可谅解,只老师却不该有这个心思。”不堪凉意价身子哆嗦了下,梁启超满眼忧虑地望着李端棻,愀然叹道,“依他那性格,我……我真有些担心……”李端棻愣怔了下,会过意时心中只觉结了冰价地冷,半晌,开口说道:“他以前怎样我不晓得,只这阵子看确是有些变化。然春风得意,也是人之常情,你说不是吗?”见梁启超默不作声,他又道,“我们说话不方便,也不及你有分量,回头你多好言好语劝着他些。关乎国运之大事,我想他不会不虚心采纳的。”
“老师个性,但若抱定一种想法,便会一成不变地固执到底,谁也改变不了的。”梁启超轻轻摇了摇头,“方才为强学会一事,我劝了几句,他已然不快,这再要——只怕我们师生真要争个面红耳赤、不欢而散了。”
“你就忍着些、让着些。”李端棻咬着嘴唇沉吟道,“你师生但生不愉,维新大业何从谈起?卓如,这不仅仅是你师生二人间的事,它可关系着国运、民运呐!”见梁启超翕动嘴唇欲言语,李端棻摆摆手接着道,“你莫要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离京赴沪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更况现下京师风起云涌,变化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