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索桥与城市3
我们自己的思想了。”
“你是谁?”滴答老人微微移动了一下,重物仿佛又砸穿了他的脑子劈出新的血路。但是除了剧痛以外,右颊苍蝇叮的瘙痒却不知为什么更加厉害了。
“我有许多名字,朋友,”声音从帽檐的阴影中传出,尽管听上去很严肃,滴答仍能听出话音下隐藏的笑意。“有人叫我吉米,有人叫我汤米;有人叫我汉迪,有人叫我丹迪;他们可以称我输家,也可以称我赢家,只要他们别让我来得太晚误了晚饭。”
黑衣人仰起头大笑起来,一阵寒意爬上滴答的手臂,鸡皮疙瘩在颈后凸起;这笑声就像狼嚎。
“人们曾把我称做永生的陌生人,”黑衣人边说边向滴答走来。滴答心头一凛,挣扎着向后爬去。“人们也曾称我梅林或美林——可谁在乎呢,反正我从来就不叫这些名字,虽然我也从未否认过。有时候我会被称做魔术师……有时候又被称做巫师……但是我希望以后你能用些更谦虚的称呼,安德鲁。更有人情味儿的称呼。”
他掀开帽子。一张浓眉宽面的脸孔出现在滴答眼前,可他虽然相貌英俊,却绝非人类。大朵怒放的红玫瑰爬在这个叫做巫师的幽灵的颧骨上,蓝绿色的眼睛闪着极度狂野、几近癫狂的喜悦;蓝黑色的头发滑稽地一撮撮倒竖在脑门上就像乌鸦毛;红润的嘴唇张开,露出的牙齿让人联想到食人族。
“你就叫我范宁吧,”咧嘴笑的幽灵说。“理查德·范宁。也许这并非完全正确,但是我猜已经相差无几了。”他伸出手,手上竟没有一道掌纹。“你怎么样呢,朋友?让我们握握手吧。”
这个曾经是安德鲁·奎克、在戈嫘人的殿堂里被尊为滴答老人的巨人又尖叫起来,挣扎着向后蠕动。从那把低口径手枪射出来的子弹实际上只是从他头顶擦过,一块头皮被擦了下来,现下正耷拉在脑门上来回摇晃;一长束灰金色头发不停地搔着他的脸颊。但是奎克现在已经不再有任何感觉,他甚至已经忘了头皮与左眼眶的剧痛。所有的意识都融汇成一个念头:我必须立刻逃离这个披着人皮的野兽。
但是当陌生人握住他右手的瞬间,这个念头就像梦醒之时一般迅速消失无痕。刚刚还锁在奎克胸膛里的尖叫从唇边溢出时却变成了情人的叹息。他默默地凝视着微笑的陌生人,脱落的头皮还挂在眼前。
“它有没有让你不舒服?肯定会。等着!”范宁捏住脱落的头皮,轻巧地揭了下来。仿佛厚布撕裂似的嘶啦一声,奎克痛呼,头上模模糊糊露出一块头盖骨。
“瞧,瞧,只疼一秒钟。”陌生人蹲在了奎克面前,那样子就像慈爱的家长在安慰划破手的孩子。“难道不是吗?”
“是—是—是的。”奎克喃喃开口。的确是。现在疼痛已经减弱。当范宁再次伸出手轻柔地抚摸他的左脸时,奎克很快控制住自己后退的本能反应。没有掌纹的手轻放在他身上,他感觉身体中被重新注入源源的力量。他感激地抬眼凝视这个陌生人,嘴唇轻颤,可什么也没说出口。
“好些了吗,安德鲁?好些了对不对?”
“对!对!”
“如果你想感谢我——我也很肯定——你就必须说我一个老朋友常说的一句话。他最终背叛了我,但他无论如何长久以来都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我心里永远为他留了块位置。现在说,‘我为你效命。’安德鲁——你能说吗?”
他能说,而且也的确这么说了;事实上,他几乎没法让自己停下来不说。“我为你效命!我为你效命!我为你效命!我——”
陌生人又碰碰他的脸,可这回剧痛如霹雳一般击中安德鲁·奎克的脑子。他痛呼出声。
“对不起,但时间有限,你已经开始听上去像报废的录音机了。安德鲁,我坦白说:你想不想杀死那个开枪打你的小鬼?更别提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