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不不!”张幕摆着手,脸上的肌肉快要控制不住了,“我说的笑,不是你说的笑,我以前不笑,今天突然想笑,这是一个很让我奇怪的事情。什么原因导致我想笑呢?你是郎中,应该知道。”
“我第一次遇到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以前我认为笑是世界上最好的事,但笑如果是一种病的话……”
“对,对,”张幕用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尽量让肌肉别再颤动,“我觉得我得了一种病,笑病。”张幕突然放开手掌,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这一举动把郎中吓坏了,他倒退几步,把钱扔在地下,转头就跑。
张幕箭一样窜出去,一把抓住郎中的衣领,像抓了只受伤的小鸟一样,把郎中从空中拽了回来。
“往哪儿跑?”张幕瞪着愤怒的眼睛,嘴角却又笑着,这表情把郎中吓掉了魂儿。
“爷爷,饶命!我五世同堂,家里老老小小都靠我一人养活……”郎中嘴唇哆嗦着,变成紫色。
“又不吃你,你害怕什么?我就想问问你,世界上有没有笑病?”
“没……没有,不,不是没有,是我才疏学浅没听说过,你问大医院的医生去吧,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只能赚点糊口的钱……我不懂……”
张幕手上稍微松了松,他知道有点勉为其难,口气顿时软了下来,“你好好想想,什么东西能让人发笑?”
“唉,唉,你吃过什么?”郎中喘着粗气问。
“吃了早饭,牛奶鸡蛋,没吃别的。”
“那你闻过什么没有?比如说……”
没等郎中说完,张幕就一把推开了他,郎中一屁股坐在地下,随后一咕噜翻起来,跑了。
张幕啪的一声,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他知道原因了。
张幕连连朝地下吐着口水,他异常气愤,明明自己知道笑气,却任凭它发生。他顺从地听着药店老头儿的指令,婴儿一般吸了一口,然后傻乎乎地大笑着把那三个男人跟丢了。一个优秀的大学化学教师被一个药店老头儿用化学的方式给玩弄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屈辱的了。可是那个可恶的老头儿为什么给他吸笑气呢?给他止痛吗?脚趾上这点伤,至于用麻醉剂吗?
张幕心里一惊,他急忙蹲下,解开鞋带,脱下鞋和袜子,拆开纱布一看,发现伤口裂开着,伤口边沿泛着黑,已经开始溃烂,同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这是怎么回事?那个老头儿没有给他消毒吗?他翻开纱布,看到纱布里层布满一块块肮脏的血污,恶臭就来自这里。这情景超出了张幕的认知范围。他去药店花钱治病,并没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还莫名其妙吸了笑气。
张幕的脸渐渐阴了下来,他明白,只有一种可能,那个药店老板整了他。他想用麻醉剂麻醉张幕,让伤口在不知不觉中溃烂。他扔掉纱布,重新穿上袜子和鞋,准备找那个药店老板算账。是笑气让他把最重要的人物跟丢了,那个干巴老头儿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他又盯了一眼那棵紫荆花树,然后大踏步朝回走去。他的脸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阴沉过,他真害怕那个老头儿跑了,或者紧闭大门,再也不见踪影,他会茫然若失,束手无策的。他加快步伐,穿过一条又一条街。他走了那么多条街,走了这么长路,却还没有看到那家药店。
也许就在前面。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想笑了,脚趾那里也开始隐隐作痛,看来麻醉剂的劲儿已经过去。
马路对面,有个女人与他朝同一个方向急匆匆走着。从穿着打扮以及侧影来看,他似乎认识她。他当然认识她,还认识那件洋装。他喜欢女人的衣服从腰那里收进去的感觉,那不经意的一收,把曼妙与婀娜全给带出来了。他也喜欢两片浅色的小尖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