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想听得清楚一点儿,却意识到楼层的栏杆边倒吊着一个人的头,那人的头发因地心引力蓬散开来,样子既滑稽又恐怖。
发现自己被注意到了,这颗头和善地问道:“你要找谁? ”
“你看得出来,不是吗? ”格兰特狡黠地说,“我来找这问办公室的主人。”
“哦? ”那颗头说,仿佛同意这是个好主意。头消失了,不一会儿又出现在原先的位置。一个年轻人穿着脏兮兮的油漆罩衫走到楼梯的最底层,满身松节油味,试图用染了一手油漆的手指把光滑的头发弄整齐。
“我想,那个人已经好一阵子不在这里了。”他说,“上面两层楼都是我在住——一间卧房一间工作室。我下楼时都会经过办公室,听到他和他的……他的……我不知道你怎么称呼。你知道,他是个赌马的。”
“客户? ”格兰特提议。
“没错。我知道他偶尔会有客户来,但我敢说我已经超过两个星期没看到他了。”
“他去赛马场了吗? ”格兰特问。
“去哪儿? ”艺术家反问。
“我的意思是,他是不是每天都会去看赛马? ”
艺术家不知道。
“我想进办公室看看,可以在哪儿拿到钥匙? ”
艺术家断定钥匙是在索瑞尔先生的手上。这栋房子经纪人的办公室在贝得孚广场附近,他不记得街名和门牌号码,也从未去找过他。他自己的房间钥匙已经丢了,不然就可以用他的钥匙试试索瑞尔办公室的锁。
“那你怎么出门? ”格兰特问。霎那间的好奇战胜了他想亟欲进门一探究竟的冲动。
“就不锁喽,”这个乐天的人说:“如果有人在我房里找到任何值得偷的东西,他一定比我还聪明。”
突然,上锁房门里的中庭传来声如蚊蚋般塞率的声音——有东西在移动。
艺术家的眉毛被盖在头发下。他迅速将头贴在门上,眼神充满疑惑地看着探长。
格兰特二话不说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拖到楼梯的第一个转角。“你听着,”他说,“我是便衣——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天真的艺术家犹豫着该不该信他,这可能只是他一贯的说词。艺术家回答,“我知道,你就是警察大人。”格兰特任由他嘲弄。“我要到房间里看看。后面的中庭能不能让我看到房间的窗户? ”
艺术家带他到一楼,从幽暗的长廊穿过,到达房子的后方,往外走则是乡村房舍的砖砌中庭。覆盖着铅皮屋顶的低矮外屋抵着墙,正对着索瑞尔办公室的那扇窗子。窗顶微微打开,仿佛有人在里面。
“帮个忙,”格兰特说,他想攀到外屋屋顶上。当他从助手满是油彩合握的双手中拔脚时,他说:“我应该告诉你,在罪名上你是共犯。你和我正在入侵民宅,这是与法不容的行为。”
“但这却是我这辈子最惊险刺激的一刻,”艺术家说:“我常常想要以身试法,可是从没有适当的机会。现在能当一名警察的共犯,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乐事。”
格兰特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双眼只顾注意盯着窗子。慢慢的,他停下来,头挨在窗台的边缘,谨慎地朝里头观望。房里没有任何东西在移动,但背后的动静却吓了他一大跳。他回过头,发现原来艺术家也不甘寂寞地也跃上了屋顶。“你带枪了吗? ”他低语,“或者我该拿根拨火钳什么的给你。”格兰特摇摇头,果断地猛然拉开半开的窗户,跨进房间里。此时除了他自己急喘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声响。
阴郁惨淡的光线叠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薄薄的灰尘上。通到前面房间那扇正对着他的门微微掩着。他利落地跨了三步,到达门前,把门推开。紧接着,第二间房间里的大黑猫“喵呜”一声地跳出去。它本来在无人的房间